正当疾医打算上前探查他状况时,琴师身形一闪,抱着焦尾琴飞回木屋。
二人连忙追了过去,唯恐琴师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疯。
房间内,琴师端坐书桌前,手执毛笔,飞速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人鬼情未了之认错人后,厉鬼老婆每晚蹲我床头等我当场去世来拜堂》。
虽然名字又臭又长又狗血,但表达的意思一目了然,这个剧本应该可以。
本体那边还需重新计较,便等本体长大吧。
不然琴师的风评真的没救了(震声)。
琴师细细沉思了下,觉得可以搞,这才舒了口气,随手将纸张震碎,微微侧头看向剑客与疾医。
他那双好看的漆黑眼眸对二人微微一笑,笑容完美得像个假人,让人潜意识中涌出几分难以形容的不适。
但二人却松了口气,这样的琴师才是正常状态的琴师啊。
琴师声音温柔优雅,仿佛王侯般贵公子一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霸道锐利:“仅一日不见,二位已经忘记何为礼仪了吗?”
“这样凶神恶煞、气焰嚣张地闯入一位病弱可怜的琴师家中,实在是太失礼了。”
剑客憋红了脸:“我们也是担心你,谁知道你今天发什么疯,弹那么阴间的曲子呢。”
琴师抬了抬手将毛笔拿高些,眉目俊秀优雅,他轻笑一声开口:“哦?即便担心在下,也不是你肆意评判在下曲子的理由。”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语调堪称温柔完美:“现在,我该给失礼的恶客一些教训了。”
铮~
毛笔不知何时被搁置,琴音在房内响起。
嗖嗖嗖,一条条琴弦以琴师为中心贯穿房间,像一张蜘蛛网一样将二人牢牢网在里面,如同垂死挣扎的猎物。
他指尖微动,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动,网住剑客与疾医的琴弦几不可闻的轻颤了下。也就在这一颤的功夫,二人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割痕,如同被套上渔网,一刀刀顺着线痕割出来的。
悦耳的琴音再次响起,遍布整个房间的琴弦好似融化进空气中消失不见。
剑客与疾医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活着!
狂喜的情绪涌入心头的瞬间,身上伤口的痛楚一股脑涌入大脑。
好在二人都是经过生死历练的,这才没有丢脸的喊出声来。
疾医哆嗦着手拿出一粒疗伤丹塞进嘴里,又给剑客扔了一粒,丹药入口,那股如潮水般的痛楚消失,身上的伤痕也瞬息痊愈,只剩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血迹。
他们伤好了后,惨白着脸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底的惊愕与畏惧。
琴师更强了。
但他们却不敢对琴师的修为控诉甚至质问,自从琴师半疯后,他们默契的避免触动琴师的雷点。
比如一定要讲礼貌、讲礼貌、讲礼貌!
不然绝对会被琴师打死的。
那些无辜传信、送饭、送资源……的弟子就是前车之鉴。
他们到现在可都尸骨未寒呢。
小小教训了下二人,琴师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他眉宇间带着浅浅的愉悦,嘴角扬起的弧度优雅完美,声音温和极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无礼的客人。”
“你现在什么修为?”剑客目光灼灼地盯着琴师问。
琴师神色似有些疲惫却难掩优雅风度,他抱着焦尾琴施施然坐在椅子上,轻轻皱起眉头:“你这样肆无忌惮打探比你强的前辈,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他姿态彬彬有礼,用堪称温文尔雅的声音警告道:“压抑住你的好奇心,剑客。这是我作为半师的忠告。”
剑客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出声,琴师这家伙在正常的时候只会装模作样,是有不礼貌就会死的怪癖吗?
而且说话拐弯抹角的,跟猜谜一样,简直太混了。
除了长得好看天赋又高外,他还有优点吗?
剑客在心中大声回答自己,没有!他没有!!
琴师似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抽空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沉而缓慢:“不要在心里骂我,我看得出来。”
剑客:“……”
还能不能有点当人的自由了!
疾医抹了把冷汗,颤巍巍问:“琴师大人,您此时可还好,神志是否清明?”
琴师拿出一块绸布轻柔地清理着琴,闻言微微一笑说:“神志清明无比。我并无大碍,承蒙疾医操心了。”
疾医看着他唇角微笑的弧度仿佛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标准,以及那优雅的语调,只觉得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这家伙,到底在什么时候悄悄变态的!
确定了琴师哪怕之前发疯了也自己好转了,疾医便放心了。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反正花主那里也有交代了。
现在他得回去打坐,好好安抚下受惊的心神。
受花主命令他必须得留下调理琴师的身体,可不代表他不畏生死,毕竟这琴师他就是个神经病。
疾医离开后,琴师深邃的目光落在剑客身上,嘴角若无其事地勾起,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你还有事吗?”
剑客被这一笑弄得整个心都吊了起来,砰砰砰乱跳,脸色瞬间变白,有种被琴弦捅穿脑袋的错觉。
“我、我没事了。”
不用琴师赶客,他自觉地转身就跑。
屋内再无外人后,琴师侧头看向外面,漫天的雨帘遮挡了他的视线,远处的树影与山石融为一体,隔壁的两座石屋就好似树影蔓延下的阴影。
他抬起手掌,一朵晶莹地带着雨露的水仙花在掌心凝聚出来。很快的,那朵水仙花上渗出了点点血迹,渐渐枯萎衰败。
水仙花瓣之后,他的身影融入房内的阴影处,无形的暗影笼罩在他身上,他露出笑容神情莫测。
如今还不到琴师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他屈居于莫空山,威风凛凛的疯名在四方城传颂。好在花主处于不复盟牌面的考虑,将这消息限定在四方城没有传出去,不然其他几域的老东西知道他麾下大将疯了一个,怕还不知怎么嘲笑他呢。
一般只有他嘲笑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嘲笑他的机会。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花主坚决拒绝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他爱看热闹爱八卦是一回事,成为别人眼里的谈资就是另一回事了,双标的令人感动。
神识发现琴师已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嗯?
这口气松早了,琴师最后那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是怎么回事?
疯得更彻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