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这首春情,写的当真是完美至极,有蒹葭之遗风,关雎之神韵呐,读之,有如美人居于河畔,抚琴而述衷肠,常言,有感而发,就是不知,何等美人,才能让魏兄如此挂怀?”
有一人捧着一张纸,奉若珍宝,高声赞扬道。
出自他口中的魏兄,便是站在一旁,风度翩翩,神情倨傲,长相出众的公子哥。
长相虽是出众,但眼角却有难掩的阴翳之感,平添几分猥琐之状。
面对那人的吹捧,这个魏兄稍稍一笑,望向落座于主位,神色疲惫的卫叙。
“近日得闻卫兄身体抱恙,愚献此诗,只为搏卫兄一喜,并无特指,卫兄,我此诗如何?”
卫叙为了坚持参加完今天的诗词大会,清晨便服下了医师开的振奋精神的药物,甚至……在无人觉察的时候,偷偷吸食了一剂五石散。
故此,此刻他的病体稍显正常,脸上也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潮红。
闻言,卫叙稍稍点了点头。
诚然,刚刚那名才子所作的歌行体诗,无论是对仗方面,格律方面,还是遣词造句方面,都是上佳之选。
但是,其所含的意境,感情,都未免太过粗糙浅显,强行附会,引经据典,附庸风雅之时,稍显陈旧浮夸,而整诗以春时美人为诗眼,但所用之词,难觉其情,更像是一人的臆想!
不过,坐了大半天的时间,卫叙也昏昏欲睡地听了大半天,刚刚的这首《春情》,已堪称翘楚!
卫叙不言,另一旁吹捧之人却是笑道:“魏兄未免太过谦虚,以你在诗词之道上的造诣,此春情一出,何人再敢作描绘春时景色的诗?我敢断定,若有女子得此诗相赠,必将倾心于魏兄!”
“是啊,是啊,魏兄此诗,的确足以乱女子芳心!”
其余一堆人也是纷纷吹捧道。
魏兄被拍的飘飘欲仙,可还是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唉!你们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我之粗制滥造,哪当得起这些评价?要论作诗,还是那位远在并州的秦汉明为吾辈楷模啊!”
从这名才子嘴中听到了秦耀的名字,卫家几人表情都有了一些变化。
卫叙躺在虎皮铺垫的榻上,面露遗憾,此生恨不能与秦汉明相交,无缘面见此等诗坛大才,为我平生憾事!
卫觊不断地巡视四周,更是连番与手下仆役交头接耳。
“嗨,汉明怎么回事,都午时了,竟然还在睡!”
蔡琰坐在卫叙的下首,小手不断地捏着衣角,时不时地张望一番,却怎么都找寻不到昨日的那道身影。
“莫非,大哥是在诓骗我?还是,那人不是秦汉明……”
对于现场众人不断呈现的诗,蔡琰并无兴趣,因为在她这位大才女的眼中,这些所谓的诗,不过是一些粗制滥造的东西,给秦耀的那些诗提鞋都不配!
“哼,魏兄此言,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刚刚吹捧那人语气不善道。
“哦?这位兄台,何出此言?”魏兄和他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番,是他扬名之时,得知卫家操办诗词大会,他不远千里赶来,除了有扬名的想法外,更是不怀好意,另有打算!
而此时站出来的人,正是他安排好的捧哏!
那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面向众人道:“秦汉明之才名,我等才子皆有所耳闻,但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秦汉明虽才名远扬,但其所作,不过为雁门太守郭缊一人传遍天下,其人如何,我等犹未可知!”
“喂,那位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汉明所作之诗,哪怕是一众大儒都称赞不已,你在这里贬低他,是在质疑大儒们的观点吗?”有个崇拜秦耀诗词的人不忿道。
那人摇了摇头:“非也,我非贬低他秦汉明,只不过,我们只闻其作,却不知其是否有真才实学,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此人一介文人,却甘愿屈身一军阀麾下,甚至听闻其为获得官职,不惜讨好当今祸乱天下的董贼,此等行径,为我等才子所不齿!”
“是啊,是啊,这位仁兄所言极是,我道这秦汉明,为沽名钓誉之辈!”另有一人附和道。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兄台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此等不忠不臣之人,胸中纵有文墨万千,我等依旧耻与为伍,更何况,其所作之诗词,是否为他真材实料,而非请人润笔,这点尚无法肯定!”
“求贤榜一文,竟被人吹嘘为须臾落笔,在座的各位大才,你们相信世间真有此等人物吗?”
众人窃窃私语,的确,须臾落笔,成就一篇上佳诗赋,在这些文人看来,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所以,由此不难猜测,此秦汉明者,或为一搏名声,为其主招揽贤士而推出来的虚假才子,其惊人之作,恐是刘备上下,为其扬名而求得大儒润笔而来!”
那人见全场的情绪被他调动,更显肆无忌惮。
口沫横飞道:“哪像我们魏兄,那可是当着我们的面,落笔成诗,情满意切,这等,方为大才!”
“对,魏兄才是真正的文坛大才,他秦汉明,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小人,不然的话,怎么今天这聚集天下才子的诗词大会,不见他出现?”有人高声道。
此时,场内众多才子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刚刚那人说的在理,秦耀只是一个被军阀推出来的傀儡,其才名不知有多少水分。
这一派,也并不是就信了那人的话,而自古文人相轻,他们自己没法达到秦耀那般才情,自然也不相信别人能做到。
而另一派,则是为秦耀的作品所打动,有一部分更是了解秦耀的往事,坚定不移地为素未谋面的秦耀声援。
但这部分人,相比大部分想贬低秦耀,踩着他上位的人,实在是少了许多。
其中,有一黄口小儿,扯了扯他父亲的衣角。
“父亲,这些人,未免太无耻了?”
小小的年纪,此时看向发声之人的目光,却透着一丝狠戾,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父亲笑了笑,并未加入这场关于秦耀的争执:“世人愚钝,皆如此,宁愿一叶障目,而不愿自省其身!”
黄口小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位叫做秦耀的哥哥,作的诗那么好,世间又有谁能出其左右,这些人,居然能被这种鬼话给骗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