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道和自家相公突如其来的同时盯视下,妇人头脑一懵,只知愣愣点头。
“是……是啊,今日你刚出门不久,确有一老妇来到了咱家。她现在……现在就在咱家后院呢。”
一语既出,女子恐又怕自家相公不信,就蹬蹬蹬返回屋去,等她再次从院子里出来,手里已是牵出了一名面有菜色、形容凄苦的老年妇人。
“相公你看,奴家说得老妇人就是……哎呦!”
话语未毕,她已被自己相公劈手从老妇身边拉过。与此同时,远处围观的众多百姓,见这家竟真如老道说得那样来了陌生外人,竟也是纷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少许。
甫一出院门,就陡然置身于数百人的视线焦点,那老妇人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慌乱。
她期期艾艾扫过人群,最后又看向站在八字胡身旁的富态中年女子,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胆怯。
“夫……夫人,您将老身叫出来,是……是为什么啊?”
众目睽睽之下,孱弱的老人眼神无助,声音凄苦,怎么看都不像是麻脸老道嘴里所说的凶恶鬼物。
围观百姓中,一些人受老妇的眼神和声音所惑,不由开始对老道的判断生出了一丝怀疑。
另外,云阳真人方才不也说过么,此刻正是阳气升腾之时,若这老妇真是鬼物,又怎可能堂堂正正立于阳光之下?
人群当中,窃窃的私语开始从局部丁点泛起,并快速蔓延,直至汇成嗡嗡的喧哗。
而也正在此时,自方才起就诡异消失的云阳真人,也不知从人群何处踏身而出,一脸冷笑地向老道和顾尧所站之处缓缓行去。
“哈哈哈哈,这位道友,你真是耍地好深的心机呐!”
云阳一路走至老妇身侧,蓦然伸手提溜起妇人的衣袖,衣袖自然下沉,露出了其覆盖之下的枯黄干瘦的胳臂。
“就这样一个孤苦可怜的妇人,你都忍心诬陷她是厉鬼吗?”
云阳真人蓦然一声大喝,正气凛然,疾言厉色,甚至将远处围观百姓的喧哗也给生生压下。
而老道见这位同行竟于此时为这个鬼物出头,心头一惊后,便也很快明了了他的险恶用心。
“谁说我是诬陷,这老妇明明就是一只……”
他这厢方为自己开口辩白,但就在这时——
“天呐!你这道士说什么?竟说老身是恶鬼!?老天爷啊,您就睁睁眼吧!老身年近六旬,丈夫早死,儿子早夭,独留残身于世,苟且偷生……可此刻,这个麻脸道士竟说老身是什么吃人的厉鬼……呵,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或许似我这等低贱之人苟活于世,本就与那孤魂野鬼差不太多,既然道长说老身是鬼,那老身就是那早该下地狱的鬼物吧……呜呜呜……”
言说到最后,那老妇已是哭天抢地,抱着云阳真人的裤腿直欲哭晕过去。
而云阳真人也适时皱紧了眉头,阴下了一张仙气盎然的面孔。
“道友,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根本没容老道插嘴,云阳真人又将目光投向远处,脸上迅速切换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诸位顺德县的父老乡亲,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们也都看到了。眼前这位道长非要说这个可怜的老人是恶鬼所化……此刻孰真孰假,相信各位也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贫道今日既然恰逢其会路过顺德,就绝不会允许这种恃强凌弱、冤枉好人的事情在贫道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个老人,贫道算是保下了!贫道今日,就是要为她做主了!”
一番慷慨激昂后,远处人群先是短暂的沉寂,然后,犹如火山喷发般,激动、愤怒、羞恼等等诸般情绪,就一股脑儿地从人群里猛烈爆发了出来。
“杀了这个麻脸道士……还有他这个好看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