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那个……倒叫你见笑了呵。”
马车之内,激动之后理智终于回归的院首大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赧。
“叶师不必如此,少时离乡归心似箭,人之常情嘛,理解,理解。”
为了消解叶蒙心头尴尬,顾尧颇为识趣地主动拉起车厢门帘,并转移了话题。
“叶师,咱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豫州了吧。这江、豫两州,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此刻,坐下马车已驶进一条较为宽广的官路,顾尧将头伸出车窗遥遥向后望去,就见在马车驶过的远处路边,有一座界碑孤零零地立着。
以大少的眼力之锐,界碑上所刻之字自是看得清晰无比。
“豫州·凤翔”!
初入豫州,大少理所当然地要对此州风物生出一些好奇。
于是他透过车窗看去,却只见官道两侧生机萧萧人烟寥寥——哦,这也可能与当下节令有关,毕竟时节已至深秋,庄户人家操劳大半年景,也该享受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惬意了。
但是,等到大少凝集目力看向远处农田,眉头却是止不住的一抖。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官道左侧连绵数十里的农田上,此时依旧被植被覆盖着。
但是,这些覆盖着农田的植被,可不是收获之后残存的庄家秸秆等物,竟是一丛丛、一簇簇相交稠密的野花杂草!
秋风萧瑟,野花们依旧倔强地绽放,只因它们此时扎根之处,乃是以往被唤作农田的肥沃土地。
叶蒙的叹息从顾尧身后悠悠响起。
“重华也看出来了吧?这江、豫两州的差距之大,简直可以说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江州占尽东南繁华,土地自是不愁无人耕种,但这豫州……”
叶蒙说到此处,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方才继续开口。
“事实上,其实这豫州所呈现的,才是咱们大梁现下的真实民生啊。”
“这几年,咱们大梁境内多数州府,旱灾刚毕涝灾又至,百姓耕种难以保障,生活已是十分贫苦。更不必提,大灾之年必有祸乱发生,绿林中好汉纠集成群,荒野上强人剪径成风,而反观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哎……”
又是重重一声叹息,道不尽的忧国忧民情感。
顾尧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对其进行劝慰。
想他顾某人也是运气,穿越至此的地点恰好是素有大梁粮仓之称的江州。
若是不幸穿至其它州府,不说此刻可能正在土里刨食吧,最起码,食不果腹营养不良的“待遇”却也绝对是逃不脱的。
万不可能养出如今这副俊朗如玉的面容!
发完一通嗟叹,叶蒙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说他这也是教书育人做惯了,一有感慨就止不住的倾诉……顾尧前世也曾在偏远山村支教半年,这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他懂!
“想我叶继生投身教塾大半生,其中固然有报答丁大人知遇之恩的缘由,但叶某更大的心愿,却是盼着能为大梁多多培养人才、造福万民百姓啊。只是,人力有时而穷,叶某这些年表面上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白鹿书院也算是获得了一些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