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一尊大佛出现在视野中。菩提身边的人都神色警惕的注视着大佛,只有菩提双手合十,尊敬的口诵佛语。那佛有十丈高大,表面散发出金色的柔和光芒。它栩栩如生,眉目柔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息。与佛相比,菩提等人显得渺小之极。
十尾面露憎恶之色,荼蘼和幽鬼互相对望了一眼。十尾瞥了他们两一眼,拂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君步行想说什么,荼蘼微微摇头,君步行便没有说出来。幽鬼跟随而去。陆芸看了看静月,又看了看君步行,双手紧紧抓着长剑。
“世尊在上,弟子菩提问候!”
“菩提,你可皈依我佛?”
“弟子一心向佛,身为佛门弟子,不敢另投别门。”
“那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佛与菩提对话,彼此声色都是平静的,并无强势与卑微之感。而且菩提所说知错,也没有任何惴惴的感觉,显然不过是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这让君步行等人一头雾水,而站在原地的荼蘼却露出担忧之色,他似乎明白两人对话的奥义。
“既然知错,那便随我去灵山吧!”佛道。
菩提这时抬起头,深邃的眸子淡定而平静。他道,“弟子愿望,但现在不行。”
佛那柔和的面目微微变化,露出一丝厉色。
“为何?”
“苍生大劫,弟子不忍袖手旁观。”
“苍生之劫,自有因果,岂可擅自染指!”
“佛门为善,普度众生,救人苦海,若有因果,弟子愿一身承担。”
佛低叹一声,道,“此乃大道因果,非佛门所能染指,你有善念,已属不错,但若执迷,便堕了魔道。”
“佛有怒目,斩妖除魔,佛与魔,能为苍生,亦是道。”菩提道。
“道,”佛迟疑道。“道是罪恶。”
“苍生无辜!”菩提的声色忽然提起,面露倔强不屈之色。
佛面目一滞,眸光却是流动起来。此时,它是活的,而不只是一尊塑像。久久,佛没有开口,只是望着菩提。但是君步行等人却感觉到气息的变化。凝重,肃杀,威压。呛的一声,陆芸手中的剑突然出鞘。但是,那剑甫一出鞘,便断为两截。陆芸神色苍白,面露惊慌。一旁的静月素手一招,便挡在了陆芸的面前。
佛的面目变得狰狞。表面的衣带纹饰,流动起来,如被湍流带动。
“你不愿回头?”佛道。
“为苍生,弟子愿堕阿鼻地狱,承担业火之苦。”菩提道。
面目狰狞的佛低声一叹,竟然缓缓转身。空气里的肃杀与凝滞消散了。陆芸长舒口气,好奇的看着那佛高大的身影,不明白它为何突然放下了杀念。可这个时候,菩提却是突然跪在了地上,发出了那凄厉的惨叫声。陆芸呆了一呆,定睛望去,只见到穿着袈裟的菩提,身躯蜷缩着、颤抖着,鲜血不断的涌现出来。
陆芸啊的一声惊叫,君步行吃惊的要扑上去,却被荼蘼挡了下来。
“干什么?”
荼蘼一脸凝重的看着菩提,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菩提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帮他。”
“帮不了。”
“为何?”
荼蘼深吸口气,抬起目光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佛。他道,“他们剥去了他的佛格。”
“佛格?”
“逐出佛门,与佛门再无关系。”
君步行瞳孔一缩,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一旁的陆芸疑惑的看着静月。静月却是低声一叹。随后,陆芸便明白了什么。这是佛门要与菩提划清界限,日后无论人族成功还是失败,佛门都未参与这场大劫,想要置身事外。
菩提的惨叫声持续着,殷红的血染红了衣衫,浸透了衣衫,他那消瘦干枯的身体,如染缸里的一截枯木。君步行等人沉默着等待着,面上的担忧和忧伤如重重的阴翳。
许久过后,菩提没有再发出声音,如死了一般的蜷缩在血水中。
君步行看着荼蘼,荼蘼却是望着菩提。这时候,远处苍穹倏然传来一声炸响。荼蘼叹了口气,一步到了菩提的身前,蹲下身将菩提抱起。
“我们走吧!”
“你这是?”
君步行蹙起双眉不解的问道。荼蘼没有回答,而是虚步而起,朝着十尾和幽鬼所去的方向而去。
“师傅?”陆芸开口道。
静月只是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跟了上去。君步行站在地上看着那刺目的血迹,猛地一跺脚,狠狠的腾空而起。远处的炸响在空寂的天地里回荡。空气在震颤、在扭曲。暗沉沉的虚空下,隐约可见到那光线扭曲的样子。
而在这时,佟满江旋身而起,一道巨大的野猪身影立时绽放开来。
怒吼,咆哮,霸道。
一串串血迹如一排排烟花绽放。
那密密麻麻的身影,立时间化为血雾,弥漫在这混沌的空间里。而在不远处,那被黑暗包裹的空间,倏然间明亮了。老人飘然而起,刹那到了佟满江的身侧,他的手里抓着一口黑漆漆的小棺,小棺的盖上有一行流光的字。
佟满江咧嘴呼吸,身上的野猪身影渐渐消散。
“多谢老爷子指教,小子感激不尽!”佟满江躬身行礼道。
老人上下打量,露出欣慰的笑意,道,“行了,这是你的造化,不用我指点,你迟早也能融合血脉之力。”
佟满江抓了抓头发,咧嘴笑道,“就是样子有点丑。”
“这可是猪刚鬣,别不知好歹!”老人道。
“是是是,小子不敢,不敢!”佟满江道。
老人转头朝小荷所在方向望去,却感应不到她的存在。眉头蹙起,他露出担忧之色。
“老爷子,你担心小荷姑娘?”
老人低叹一声,道,“走,菩提那里出事了。”
“菩提?”佟满江惊讶的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