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因一果,追魂索命续(1 / 2)

囚狱 莫若秋寒 8238 字 2021-11-02

“你怎么样?是身体不舒服吗?”

陆芸摇了摇头,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老人站在她的身后,屋子里的油灯燃烧着,灯焰缓缓的袅娜着。老人还是很担心,他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陆芸对他的反应如此之大,难道两人是旧识?可若是旧识,那人又为何离开?

“你饿吗?”老人问道。

陆芸转过头,脸色依然苍白,只是笑意更自然。她道,“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疲乏。他说的对,我需要休息。”

老人垂下目光,望着脚下的影子。他深吸口气,道,“我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那个人你认识?”

陆芸回转过头去,眸光显得迷惘起来。她道,“认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很重要的人?”老人试着问道。

“很重要的人,”陆芸道。“可是我们走在不同的路上。”

“我去找他,让他来见你。”老人似乎明白什么,道。

陆芸摇头,道,“不用了,等我好一些,我会去找他。”

老人的面色暗了下来,显现出不舍和痛苦。他转过身,萧瑟的背影在昏暗的光下沧桑孤独。他道,“那我去给你熬药。”便踽踽的走了出去。已经是卯时时刻,不用多久黎明之光就会透过层云射向大地。寒意更深,风在张扬。

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屋顶上坐着,望着那寒酸小院内的灯光。酒水已空,瓶子顺着屋檐的凹槽滚落下去。一只猫瑟瑟的蹲在翘角上,幽幽的盯着男子。男子的面孔沧桑而忧郁,眸光静寂而深邃。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只是杂乱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裳,以及污垢,也无法掩藏他的孤独。

躺在屋顶上,脑袋枕着双臂,睁着眼睛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思绪飘远。江河,孤舟,老人,明净的女子。一帧帧画面如流星般在脑海里掠过。不过萍水相逢,甚至即便老人死后,两人也不过是陌路。只是那时候他内心里生发出隐忧,为女子的未来担忧。那时候,他很想将她带在身边,至少能妥善安排好她后,再继续上路,至少自己内心里也不至于过分的担心。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无论那条路平坦还是坎坷,总需要自己去走。

那时候他想,自己凭什么去干涉别人的人生呢?自己如此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呢?或许自己的干预,不过是给别人带来麻烦罢了!

于是,他走了。女子继续在摆渡。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小镇里见到她。

明净的女子,纤尘不染,纯真的让人想念孩提时候的日子。

山村,炊烟,山坡,嬉戏,羡慕,幻想。

可是,一切早已过去,人生再难回头。

幽寂的院落传来老人的咳嗽声。他侧过脸,望着那灯火照映下的佝偻背影。老人在烧火,在叹息,在煮药。药味随着那烟气飘散开来,流到了他的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药味钻入鼻孔,渗入脏腑。甜津津的味道。

他站了起来,有些迟疑的看着女子那个屋。窗户是开着的,女子望着院子,神色迷茫。他望着那张面孔,与当初相遇时相比,女子明显成熟了许多,更多了岁月打磨的痕迹。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熠熠的仿佛能让人看到自己的丑陋。他从屋檐上滑落下来,朝着镇外走去。

镇内的事情到此已算是落下了帷幕。

有犬吠之声,可他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往事浮沉,生命的轨迹总是变化着。当初在山村的时候,自己所渴望的未来是什么呢?他忘记了,许多人都忘记了。前途延展,总是将过往不断的折叠,然后磨碎,消失在过去。

他回到了城隍庙。

那几个孩童被老鬼抓走了,城隍庙一片冷清。他在还未倒塌的墙壁角落里挖出一个包裹,将包裹解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柄剑。他惯于用刀,可他却更喜欢剑。剑有暴戾一面,却更多优雅之风。曾几何时,他将剑视为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层面的一部分。

当初无名山上,剑圣被无名设下陷阱围攻,他见到了剑的无上风华。

手里握着剑,便如手臂灌注了更锋利的力量。

扭头朝院子望去,衰草在寒风中瑟瑟,他的眸光便如星辰似的闪烁着。离开城隍庙,朝北而去。镖队已经过了陈仓了吧!没有坐骑,他只能步行。不过他走的并不快,不像是赶路的样子。夜幕下,他便如幽灵,在大路上前行。

镖队确实过了陈仓,在一个叫王屋的村子停了下来。

一座破庙,马匹被拴在破庙外面的树上。破庙内升起一堆堆篝火。马车静静的停在院子里。破庙不大,保存还算完整,不想城隍庙那般,不仅弃落而且坍塌。破庙虽然被弃落,屋宇却并未因为风霜雨雪而剥落。围墙不高,却能挡风。

周绍安握着枪站在院中,仰头凝望着那暗沉沉的天空。风袭来,黑发飞扬,让他的面孔越发的坚毅。长枪九尺,黑沉沉暗幽幽,上面还有打斗留下的痕迹。枪尖有尺余长,三面,有棱。握着它,便如有一股激流在涌动,勾动起内心的思绪燃烧。

只是,今夜他并不想练枪。

他在沉淀思绪。作为一个男人,思绪要稳,心思要静,遇事不慌,处变不惊,如此才能更好的应对一切意外。更何况还是镖队的核心,若是不能稳如磐石,手底下的人有如何信赖自己?伸手摸了摸下巴,胡子并未长出来。他的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在想什么?”

周斌从身后走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周绍安回过神,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走出来之后,空气都不一样了。”

“你小子,这是第一次出镖,感觉新鲜,”周斌道。“等你走得多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叔,我们接下来朝哪走?”

“过了陈仓,我们折西,去落马关。”

“落马关?那我们不是越走越远了吗?”

“多走几步,没什么坏事。主要是落马关方向都是小路,不是官道,不大会引起人的注意。行镖要考虑好路线,尽量避开人的耳目。”

“我听叔的。”周绍安笑道。

“多听,多看,多想,”周斌道。“任何一途都是这样,如此才能让自己更快的成长起来。”

“嗯。”

“行了,老五做好吃的了,进来吃点东西。”

“好的。”

庙堂里,一群人围在大锅周围,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海碗,大口吃着热腾腾的面食。锅里是大杂烩,面条,蔬菜,辣椒。可谓是红红火火。这群人滋溜滋溜吃的满身是汗,一个个涨红着脸。在他们右侧也有一只锅,围坐在锅边的是雇主的仆人,这些人吃相很斯文,一点声音也没有。

天快亮了。吃完饭后,除去一些人守夜外,其他人都在庙堂内的地上围着篝火睡着了。呼噜声此起彼伏。周绍安躺在地上却是睡不着,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墙壁上的痕迹。流水的痕迹,形成一条条暗黑色的纹路,如果稍加想象,这些纹路会成为一幅水墨画的内容。

院墙外的马匹打着响鼻,喷出的热气化为气雾。

树木从墙外伸展上来,枝丫嶙峋,叶片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