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就像是会传染,前阵、两翼再到中军,到处都是溃逃的军卒,军阵崩了。
一直在旁游荡,不想浪费国运的气运楚龙,抓住吴军崩溃吴龙衰弱的时机,死死地压住吴龙撕咬。
每一口下去,都代表吴国的气运衰落一分,而楚国的气运增加一分。
全军崩溃,大多数吴军士卒都在逃跑,不过还有剩下的丹阳兵,仍然在奋力阻击。
但在大势面前,这点力量就仿佛阻挡箭雨的木盾,挡不了多久就要被射穿。
徐安国看了看局势,一边招呼人扶走徐闻一边苦劝道:“大王你看前线的丹阳儿郎,丹阳郡仍在我们手上,丹阳军民仍然向着您,当初白手起家您尚且不惧,何况如今呢?”
徐闻本来还满是绝望的脸上露出一丝生机,是啊,我丹阳子弟如此奋勇,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撤,大将军你来断后,后军我只带走两万精兵。”徐闻现在想活了,马上就露出他的枭雄本色,十分果断地跃上战马,身后大批侍卫紧紧跟随。
徐安国愣了愣,没想到吴王让他来断后,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了,吴王这是对他有恨意啊。
当初如果不是他在舒城葬送十万援军,国事不至于此,但那能全怪他吗?
中军加后军还有五万人建制齐全,徐安国凭借自己在吴军的威望,很快稳住了军心,先是调拨两万人护送吴王离开,随后带三万人收拢溃兵。
有丹阳兵的死战,加上主帅徐安国的主持,一时居然还真拖住了楚军的步伐,即使他们身陷死地,至少吴王能跑。
大局已定,楚军高层众人面露喜色,张定安也已经从前线返回汇报具体战况。
“有一部吴军跑了,大概率是吴王徐闻,李虎已经一部禁军去追。”
“王旗大纛都不带,看来是真被杀破胆了,即使跑了也难成大患。”李隆看了一眼仍然伫立在战场中央的吴军大纛,颇为不屑地说道。
“大王,骁骑都请战!”骁骑都一骑将跪倒在李隆跟前,非常激动。
李隆犹豫片刻,骁骑都一直都在外侧掠阵没有轻动,打了一天,也就出手剿杀了吴军的几十骑兵信使。
对于南方政权来说,骑兵太珍贵,哪怕他现在握有西南牧场,有足够的战马来源,但骑兵种子还是太少。
这骁骑都的千余骑兵,已经是楚国这么多年积存的所有骑兵种子,他们是未来大规模扩建骑兵的核心,死一个少一个。
逃走的吴军尚有两万人,为了抓一個吴王,值不值?
越国、妖国、交州……种种思绪在李隆脑海中回荡,吴国要快速平定,徐闻得抓。
“告诉苏唯勇,徐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隆轻轻摆手,示意旗令挥旗。
中军高台上,彩旗摇动,这是骑兵出击的命令,之前来请战的骑将也带着令牌飞奔而回,传达李隆的口信。
下达重要军令,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一道措施。
鼓声号角大作,楚军大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稳步向前推进。
骑兵保护得再好,没有大战历练,未来哪怕进入中原战场也不是北骑的对手。
骁骑都仿佛憋足了气,从高坡呼啸而下,马蹄声如雷鸣,震颤大地,整个战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楚军士卒们在欢呼威武,而留下来断后的吴军则是面如考妣,有骑兵追击,吴王真能跑回去东山再起么?
大将军徐安国握刀砍杀的手都颤抖了一下,那马蹄声仿佛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心上,失去断后意义的大部吴军无心恋战,在楚军的投降声中放下武器。
“陵阳侯中庸之资,难以担起这破碎的河山……”在这种时候,徐安国居然想起了吴国的继承人。
局势败坏至此,难以挽救。
五万丹阳兵战死至五千人,他们最后护着徐安国且战且退,一直退到阜陵城坚守,徐闻路过阜陵时看都没看一眼这处死地。
在这种全军崩溃的局势下,仍有死战不降的吴兵,他们用这一战证明了自己。。
三吴勇士,死不旋踵!
卷刃带血的刀剑,声嘶力竭地喊杀声,还有阜陵城头升起的滚滚浓烟,形成了吴军的末日景象。
那城头猎猎招展的“吴”字纛旗,残破不堪,似乎只要一个楚军的神箭手都能射断它。
这场战争居然还没收尾,明明吴军已经成建制投降,一部分死硬派仍然试图坚守被打造成铜墙铁壁的阜陵城。
李隆下令围城劝降,不再让楚军进行无畏的牺牲,城内只有五千人,城池再坚固又能守多久。
兴平十年,一月十六日,阜陵战场外围城寨的吴军均已被拿下,只剩阜陵孤城。
这天,冰雪消融,晴空万里,春日的气息出现在长江平原。
似乎一切都在展示着生机,可对于阜陵城的孤军来说,今天却是绝望的一天。
吴王徐闻,被抓住了,他一个人立于城前,什么也不说。
带着两万战兵逃走,居然没逃掉,骑兵真就这么厉害?
其实不是骑兵厉害,而是惶惶而逃的两万人根本没有反抗,战心崩塌的他们只知道一路奔逃。
李虎不过是率领数千步卒,居然就把两万吴兵给撵散了,等苏唯勇率领骁骑都追上去时,徐闻身边只剩一千多亲卫甲士。
吴王的亲卫倒还算忠心,面对骁骑都骑兵的围杀拼命反抗,可平原地带没有车阵作为依靠,他们又不是重甲兵,如何能挡住骁骑都。
“大王,何至于此啊!”城头寂静了许久,终于传来一声悲呼,是徐安国。
徐闻同样万分悲戚,早知如此或许退守阜陵城死战,还能一丝体面。
他现在身上的衣袍整洁华贵,显然李隆并没有亏待他,可徐闻心中的坎过不去,让他一个国君去劝降自己城寨坚守的士卒?
诛心!诛他吴王的心,诛吴国军民的心!
所以他伫立城前,一直没有说出一句话,可当身后温敏博的提醒声响起,徐闻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