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皱眉,“犒赏不是委札,运过来——不论打临安还是楚州运过来,都是要时间的呀!”
时青干笑,“这……欸,也是、也是。”
“这样罢,”吴浩说道,“我担个干系,先拿盱眙的府库给弟兄们发犒赏——朝廷的犒赏到了,再拿给盱眙平账!嗯,一人五吊钱,如何?”
略一顿,“多补少不退——朝廷的犒赏到了,若比这个数目多,补上!若不及这个数目,亏空,我另想法子填,如何?”
“这……谢副都统制!”
“那好,明儿上午,叫弟兄们校场集合,这个犒赏,我亲自发!”
“啊?呃……就不必如此劳烦副都统了罢?我派人去领就好了……”
吴浩一声冷笑,“还是‘劳烦’些好!这是朝廷第一回的犒赏!不是月例的钱粮!千万别钱花出去了,还被人骂我喝兵血!”
言下之意,你若要“喝兵血”,请留待以后发“月例的钱粮”,这一回,请高抬贵手罢!
“啊?不能,不能!呃,我是说……呃,好罢,就照副都统制说的办!”
心说,你不过想收买人心,然人心可买亦可卖,这一回,且让你买过去两日,转过头,我就替你“卖”了他!——还不容易?
哼,我的人,还真能同你一条心?做梦罢!
*
次日巳初(上午九点)前后,时青部按时于校场集合。
一进校场,个个眼睛放光:
阅兵台下,一筐筐铜钱,一字排开,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黄澄澄的光泽。
阅兵台上,一溜长几,几上,一盘盘或黄或白,也是一字排开,那不是……金子银子?
哎哟,只说一人五吊钱,没说金子银子的事儿啊?都是给谁的呀?那个……“有功之臣”?
都在想自己是否符合“有功之臣”的标准,眼睛放光、心头发烫,便没几个人在意校场里另一样略显异样的情形:
数百名全副甲胄的神武军,分据校场四周,手中朴刀、长矛,寒光闪闪。
都以为,不过是在摆排场罢了。
就是时青,也是这样想的。
时辰到,三通金鼓响过,吴副都统制带着一班僚佐将校,登上阅兵台,时钤辖就侍立在吴副都统制的左侧。
金鼓再响,鼓声一停,台下二千多时部士兵,参行军礼,声势不小,只是不甚齐整,有些乱糟糟的。
礼毕,阅兵台上,居中的吴副都统制,踏前一步,举手,微笑,声音朗朗,“弟兄们!”
校场之内,迅速安静下来。
“我先啰嗦几句!”
顿一顿,吴浩手指面前以及台下的金、银、铜钱,“有谁晓得,这些物什,都叫做什么呀?”
台下微愕,啥意思?
不过,有大胆的,扯着嗓子喊了声,“回副都统制,小的晓得——叫做金子、银子、铜子儿!都是顶好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