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锡很意外,“丞相,你去见她?”顿一顿,“她二十出头一个小娘,你……未免太纡尊降贵了罢?”
“她不适合进丞相府——她是道装,太扎眼了;咱们也不好请她易容换装,不礼貌。此其一。”
“其二,”史弥远叹口气,“有什么‘纡尊降贵’?若无意外,她就是大宋下一任天子的亲姊姊,她的身份,较天子的本生母还要紧要!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要给她行礼呢!”
顿一顿,沉声说道,“而这个‘意外’,是绝不能有的。”
余天锡微微一凛,“是!”
“知古先生”是“大宋下一任天子”的表姊,不是胞姊,但嫡亲的堂表姊也可以说是“亲姊姊”;“大宋下一任天子”登基,是小宗入继大宗,太后的位子,自然是当今的杨皇后来坐,“天子的本生母”只能给一个“某某君”“某某夫人”的封号,并且只能留在绍兴,不能搬到临安来住。
所以,“她的身份,较天子的本生母还要紧要”,不为虚语。
“就这样罢,你安排一下。”
“是!”
“给北边儿的信,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计算时日,那边儿南下扬州,这边儿北上扬州,差不多同时到达,一定误不了事的,请丞相尽管放心。”
“好,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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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春风十里扬州路。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
你会发现,这些直接、间接赞美扬州的诗词,大都出于唐朝,宋词之美,不下唐诗,却就剩“烽火扬州路”了。
扬州的极盛,确在唐朝。
彼时,扬州既是全国的盐业中心,大运河又是沟通南北的唯一水道而扬州居其枢纽,长安、洛阳之后,扬州是中国的第三大城、南中国的第一大城,其商业的繁庶和市井的烟火气,犹过于长安、洛阳。
到了宋朝,情况发生了变化。
北宋还好,欧阳修虽感慨“扬州无复似当年”,司马光却依旧吹嘘扬州“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但很明显,底气已大不如唐人,只能堆砌“万商”这种虚头巴脑的词儿了。
到了南宋,吹不下去了,洪迈叹息扬州“本朝承平百七十年,尚不能及唐之十一,今日真可鼻酸也”。
“承平百七十年”,指的是北宋;“今日”,指的是南宋。
意思是说,扬州,北宋已不及唐朝,南宋又不及北宋。
究其竟,摆在第一位的原因,自然是战争。
扬州在长江北,属淮南东路,属于“前线中的二线”性质,南宋时,宋、金但凡发生大规模战争,扬州没有不被波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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