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觉得某个地方太凉的男子一听“不好看”三个字,顿时想死想得不要不要的。
他闭上了眼,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死去更好。
但,他活了,丹田被毁后又神迹般的修好了,他仍苟活于世。
扈轻起身:“我去找找有没有活物给你补补血。”
快去快去快去吧。男子心里催促。
扈轻去了,他咬牙让自己坚强,胳膊向后撑着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向伤口下面看——一片破布如他一般坚强的覆盖着,犹如大海里的礁石,孤单又倔强。
轰——这是她给自己盖上的吧。
男子生不如死的倒地,苍天啊,大地啊,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吗?活下来的代价是失去尊严吗?
扈轻拎着一串小鱼回来时,男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很完整,脖子都只露半截。
他决定,一辈子都不会谈及这事。
而扈轻压根没把这事当事。
她支起小炉子烧鱼汤,这些鱼是在溶洞水里抓来的,个头不大,勉强煮个汤喝。
男子把一亩三分地转完,回来坐在扈轻对面,隔着小炉子,痛心疾首:“这里有用的灵植都被我吃了吧。”
那些采摘的痕迹,又乱又急,偶尔可见血迹,是自己的血。
扈轻啊了声,看着火漫不经心道:“能换回一命也不错。”
男子出了一口气:“这里离着朝华宗很近,可能是哪位朝华宗的前辈在这里小住过留下的小药园,除了聚灵果难寻,别的倒也不是多珍贵。”
扈轻唔了声:“你好全了吧?没有后遗症吧?”
男子笑了声,肚子长好了,他可以出声的笑了:“好全了,因祸得福,丹田比以前更牢固更开阔了。”说完心疼:“聚灵果我全吃了?”
扈轻抬眼:“不然呢?我就差把那树拔了熬汤给你喝了。”说完来了兴致:“我知道聚灵果能炼制生灵丹,你长出新灵根没?”
男子看她:“没。生灵丹的主药除了聚灵果还需要一味轻灵草,二者缺一不可。”
扈轻兴致缺缺哦了声:“算了,能保住你命就不错。”
男子:“你采药?”
扈轻:“嗯。遇到我是你运气好,怎么感谢我?”
男子哈哈一笑,收敛了笑正色道:“我叫春蚕。”
春蚕?
扈轻挑眉:“吐丝蚕?”
男子点头。
扈轻摇头:“这个名字不太好,春蚕到死丝方尽,丝变成绸只会装扮别人。”
男子弯着唇角。
“不过,蚕化茧,破茧出,你死而后生,算是破了命劫,以后一定事事顺利。”
男子笑道:“托你吉言了。事实上,我也打算舍弃这个师门赐的名字。”
扈轻更加奇怪:“师门取的?怎么会有人这样取名字,是太懒吗?改名也好,改个自己喜欢的。”
“嗯,我本姓春,母亲是师门里专门饲养天蚕的侍女,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男子嘴角一勾:“其实,我叫春冽,记着我的名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哦。”
这话听得扈轻怪怪的,我一个人知道?你母亲不知道?那你的名字哪里来的?
“她不知道我知道她不是我生母。”
一句话,石破天惊。
少年,我是适合知道你秘密的人选吗?
春冽好心情的勾起唇角:“死过一回,顺带知道了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也印证了些以前的猜测,我很开心,回去报一报仇,打算浪迹天涯。”
扈轻没法接话,这话里隐藏的内容太多。
“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或者,等我报仇回来接你?”春冽眼神切切,是很诚恳的邀请她,大概觉得她的身份还是跟他一起走比较好,护她一辈子,这是他报恩的方式。
扈轻没瞒着:“我女儿在朝华宗呢,我跟她一起来的,我不能走。”
春冽恍然:“我还以为你是世代居于此的人,不然那么大胆出来野外。既然如此——”
他手指抚过显形后便没隐藏过的耳钉,一大堆东西落在地上,有灵石有法器,也有玉简玉盒玉瓶之类。
“你看上什么,全拿去。有什么想要的,我找来给你。”
扈轻救他不是为了施恩图报,谁让他命大就是不死呢,她也不好太冷眼旁观。说句实话,若不是春冽自己有道敛息符一路平安无虞到达的话,但凡有点危险,她都能做出扔下他自己逃的选择。
不过,她也不会谦虚到不承认自己的功劳,所以她在一堆东西里扫了眼,自然的伸手去拿灵石。
眼前一空,所有东西都没了,扈轻讶异望他。
春冽仍是笑着,眼里却有些恼:“你太不把我的命当一回事,就几块灵石就能抵销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