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好与不好都不是自己下的定论,儿臣觉得您很好。”“小灵儿啊,什么时候出发?”他突然有此一问。
千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很是从容的回答:“后日一早便出发。”
是的,她现在是一份活地图,而祝寻想要收回散落在人间的天书就不得不带上她。后日他们便要动身前往渝州城了。
“好……好……”睿宗帝低声应着。“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也好,不用拘泥在这座牢笼里。”
“父皇,您……保重。”千簪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到最后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了一句保重。
从她进来到现在睿宗帝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不是不愿,而是怕自己舍不得。千簪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孤独的背影,欠身行礼,脚步沉重。
她扶上门框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千簪回过头,笑意盈盈的朝着睿宗帝唤了一句——“阿爹!”
睿宗帝一怔,没反应过来。
“阿爹!等我回家!”千簪又唤了一声,这一声格外的甜美。
“唉!”
。睿宗帝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他猛地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女儿弯弯的眉眼,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好!”睿宗帝笑着,朝她摆摆手。
千簪得了父亲的一句好便已经知足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御书房又变得空荡荡的,可睿宗帝却感受不到那股寒意逼迫而来。他的心是暖的,只是因为这一句久违的——“阿爹。”
日头暖烘烘的照在皇宫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沉淀着过往的一切。就连那副背影图也很快会随着时间变得模糊不清,然后埋葬在尘土之中。
第二日,睿宗帝得到了南边大雨倾盆的好消息,大赦天下,开仓救济逃难的灾民。千簪和林娇娇带头动起手来,在城门口处设下施粥点。逃难百姓见两位身着华贵的女子在此施粥都没法淡定。
“前面那两位姑娘是何许人也?”
“这你都不知道,左手边那位是定原王之女永宁郡主林娇娇,右手边那位就是咱们的长公主殿下!这两位女子一点都不输男子,真可谓是美名远扬啊!”
“兄台,你再多跟我说说呗,我把它记下来改日送到天桥底下说书先生那里去。”
“……”
“都别抢,今日的粥很多大家都有份。”千簪接过一只碗笑吟吟的对面前排队的难民们说。
这时,从队伍里挤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扒在桌沿甜甜的唤了声公主姐姐。千簪认识她,这便是那日他们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千簪放下手中的木勺,示意身后的士兵来接替一下,她绕过人群将她拉到一边。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爷爷和你弟弟呢?”千簪蹲下身子问她。
“爷爷和弟弟在那边!”
千簪顺着小姑娘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那位老者,他笑着,远远的对着千簪招手。
“公主姐姐,感谢你救了我爷爷一命,我爷爷说了我们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这是我编的同心结,送给公主姐姐当谢礼。”
千簪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两根红绳,一根绳子编着精巧的花纹再回笼成一个完整的花结。小姑娘一下子送给她两条,一条同心结是一半花结,这两条加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花结。
“公主姐姐,你一定记得把另一条同心结送给那位大哥哥哦,这两个花结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同心结。”“要送什么东西给我?不能当着我的面送吗?”祝寻冷不丁的从千簪身后冒出来,一伸手就捻起一条红绳手绳左看右看。“
那是人家小姑娘给我的……”
“不是还有一条嘛!”祝寻故意让千簪吃瘪。
“小丫头,这条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本来就给公主姐姐和大哥哥的!”小姑娘嘴很甜,笑盈盈的又说道:“戴上了同心结一辈子都拆不开的,祝公主姐姐和大哥哥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她一时语塞。
千簪想解释来着可那小姑娘已经跑开来了。
小姑娘跑回爷爷和弟弟身边朝祝寻和千簪挥挥手,帮着爷爷推车离开了皇城。
祝寻十分喜欢这个红色的同心结手绳,已经把它戴在了手上,转了转手腕,嘴角轻扬。
“有那么高兴吗?”千簪捏着手绳看了他一眼很不解。“当然!意义不同。”
说着,他便从千簪手中拿起手绳帮她戴上。
“人家小姑娘送的,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得戴好。”
祝寻摆弄着她手腕上的同心结,举起,又伸出自己的手,对着阳光比划着。
“你看,它们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花结。”
“同心结同心结,自然要同心才能结缘。”
“那我们两个就是有缘。”
祝寻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显然千簪没有仔细去辨析,只是从耳边一听而过。
城郊外,小姑娘帮爷爷推着车,边推边问:“爷爷,您说公主姐姐喜欢那个大哥哥吗?”
“这个……不好说。”老人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啊!他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小姑娘撅着嘴很坚定自己的想法,她腾出一只手想从腰间掏出剩下的手绳,可一摸却摸到了一袋硬邦邦的东西。她掏出来,打开一看,这才发现荷包里是一袋银子。
“爷爷!我们有银子了!”她高兴的对老人家说。
老人家停下了脚步,拿过那一袋不算太沉却足够他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银两颠了两下,叹出一口气。
“是那个大哥哥!”小姑娘很聪明,一猜即中。
“爷爷,他们是好人,您说过好人会有好报的。”
老人家露出和蔼的笑容,摸了摸孙女的脑袋,说:“伢儿说得对,好人会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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