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没任何办法,诸公如今依旧执着于一家之利,行排斥同僚之举,下官为之齿冷。”王守仁略一拱手下车便走。
这是用王华在内阁被排挤为要挟,让他想办法把山海关大军转入兵部彻底掌控的范围。
这要是在以前,王守仁也不得不想,毕竟他要为大明天子筹划。
可天子明确说了,三两年后,国朝必当发生不动声色的改朝换代的大事,还是他亲自谋划的,王守仁知道该怎么做。
下车后,王守仁满面怒气,寻一匹劣马,当即去找卫央商议。
这个糊涂蛋,如今还在想着怎么从京师抽身。
啧!
找了一圈,王守仁没找到卫央,与西军将校一问,才知道卫央自出了涿州之后便率领前锋往京师方向探察去了。
王守仁心中一喜,卫央还是对国朝有一些感情的。
“若是如此,皇孙登基,未必国朝就要改朝换代,这倒是好事,”王守仁暗想,“但此刻还不想着立足京师,这人只想着护送銮驾返京后即可返回关内,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内阁那四个糊涂虫还在斤斤计较,三省六部的文官集团还在算计着他们的得失,贵勋集团更是算计着躲在皇权背后能谋取多少好处,可以说,满朝文武中,也只有他王守仁和杨一清才知道应该做什么。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皇帝的身体每况日下,要让他每件事都亲自动手,那是要累垮这个老人的。
“可惜我晚知道了几天,若是能拦住李芳,此事大有可为!”王守仁灵机一动,当即去找天子。
老皇帝见他匆匆而来,奇怪道:“就那四个坐而论道的,还能让你惊慌?”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好主意,”王守仁请求,“大将军生来节俭,最不喜欢铺张浪费,若是在京师给他安排府邸只怕他也不会居住。”
老皇帝奇道:“朕知道啊。”
“但内阁格局小、文官集团私心重,贵勋们更是贪鄙无耻,陛下手中如今只有微臣与杨邃蓭,以及几个可用的年轻人才,这太势单力薄,必须依仗西军的威势,许多事才能安排妥当,陛下隐退才有希望,”王守仁建议,“此次回京,诸王争夺必激烈,而京营在外,京师军事力量掌握在他人之手,以微臣之见,大将军既不愿天下大乱,必当也有一些作为。”
老皇帝只听说卫央亲自引军往前面去,本觉着这只是担忧西军中埋伏,但听得王守仁一番分析,心中恍然,在卫央心中,他这个皇帝既是大明的天,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群狼环伺的老人,他倒是想稍作保证他这个皇帝的周全。
“若果真如此,则大有可为。”老皇帝点头,“那依你之见,怎么借西军的威势?”
“府邸不必有,但为将来计,大内……”王守仁暗示。
老皇帝踟蹰了一下,他担心群臣反对声音太大。
王守仁不以为然:“他们越反对,陛下越形单影只,此事越大有可为!”
可行?
老皇帝一点头,王守仁泪崩。
堂堂大明天子,这都成了什么样了?
“国贼不在外,而在内,不是一两个权臣,而是遍布朝堂的大小官员,”王守仁大泣,再拜而谏言,“为陛下,微臣愿身负罪责,不入朝堂。”
他这是要当一个权臣哪!
“王卿之心可表日月,朕深感慰藉,不过,为君者自当如此,”老皇帝笑道,“何况,王卿要作为当在十年之后,舍远求近的事情朕不为,一些小委屈,朕吃多了,见多了,不会在意。”
王守仁默默垂泪,他只为天子感到屈辱。
忽听汪直在外道:“老皇爷,大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