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娘早回到了哈密卫,她如今就躲藏在马夫家另一侧的院子里。
子夜时分,叶大娘潜入厨房,正要取食物时,房顶有轻微的脚步声。
魔教那两个崽子,如今也把这里当成了饭铺,每日三餐只吃那没本钱的饭食。
叶大娘轻笑,那两人早就暴露了痕迹,她可知道卫央每天晚上都会在灶台下撒上草木灰,甚至确定那两人只拿吃的不翻厨房的行为。
这孩子,越发令人喜爱了,但也越发令她忌惮。
“他处处留一手,必定对我也留了一手,这孩子实在太谨慎了。”叶大娘慨然叹息,待那两个欢天喜地拿了凉皮,拿了调料,又取了十几个白饼,切下一点羊肉,自以为天衣无缝地离开,叶大娘犹豫片刻,决定再等几日。
“只是这孩子又买配料,又打算买个院子,家里的钱怕要不够了。”叶大娘略微迟疑下,正待要取些吃的离开,忽听窗外有衣袂破空之声。
谁啊?
院子里,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跳进来,借着微弱的夜光,只见眉目熟悉,竟然是马百户。
马百户扯出面罩蒙着脸,提着一把剑,走到卫央的房间门外,向里头倾听半晌,悄然撬开另外几间屋子,这里摸一摸,那里找一找。
他似乎在找什么物件儿。
叶大娘嘲弄一笑,她自然知道这厮在找什么。
锦衣卫腰牌。
那夜,墙头上那个还是她暗中出手打下来的呢。
马百户失望而去,叶大娘略一犹豫,悄然跟了上去,只见马百户施展出少为人知道的轻功,竟有昆仑派的影子。他恍如青烟,贴着街道的墙角,避开偶尔的灯光,回到哈密锦衣卫卫所后,双掌一拍,拍在同屋的另一个百户身上,那百户醒来,他却和衣而卧,再没有任何行动。
“此人似乎并不只有锦衣卫的身份,但他在城外近一月,回来后既不写卷宗,又不安排人接触忠顺王王府,似乎也不敢公然派人上门索要那腰牌——这厮甚么鬼主意呢?”叶大娘纳闷至极。
还有那个安百总,这厮这些日子一直神出鬼没,要么在卫所好好当差,要么在自家戏弄两个侍妾,竟忘了那院子能给他不少油水儿的事情一样。
“似乎有一只手,牢牢地攥着这些人,但又似乎不仅只有一只手,怪哉。”叶大娘回到空无一人的那院子里,只借一个屋休息,半夜辗转反侧,心中只想道,“神教的人手,如今也只剩下那么几个在这里了,分出两个盯着我们家里;但鲍大楚贾布等人既留下了线索,官府竟没有继续追查,我假扮桑三娘为鞑子做事情,他们也没有追查,岂不怪哉?还有,忠顺王府的势力还未能盯上这孩子,这又是一奇——不对!”
叶大娘骤然想起两个人来。
那马夫,岂不正就是盯着卫央的王府眼线么?
他的一举一动定在忠顺王的眼底下。
另一个,却是卫央自己了。
叶大娘心头古怪地道:“这孩子岂不知马夫也是忠顺王的眼线?那厮已明确告知,他是曾经随忠顺王上战场杀敌过的老人,这孩子生性警惕又安能不深思?他连着一月有余专一暴露自己挣钱的本领,这似乎,似乎,”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认,“似乎有用这种法子,加上杀伤杀死两人的故事,要有意吸引忠顺王的注意力?这也太老谋深算了。”
卫央哪里是老谋深算。
他纯属是逼不得已啊!
“安百总多日不来,必是有什么力量压制着,否则,此人既贪吃,又贪财,待手下并不十分在意,也不懂分享收益,典型的古代低级军官代表,他连日里不来占便宜,只能说有更大的利益需要他去,但他一个被马百户压制的小百总,不大可能有超过每日几钱银子的利益,因此只能被什么人压制着;马百户倒是个问题,要么他能在背后监控我的一举一动,要么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两人要出来,怕是还要些时间,可王府那边在等待什么呢?”卫央又趁着练功与吃午饭的时间差在本坊转悠一圈,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