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燃着一支蜡烛,火光如豆,溟溟濛濛,昏昏暗暗,影影绰绰。
做出这个密室,元达梓父子很是花了一番功夫。他们先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拉上厚厚的窗幔,门口又做了长长的甬道,点着若明若暗的烛光。元敏清在甬道入口写了一个“并”字,在密室中央画了一口井的模样。
元达梓担心地说:“儿子,这不是真的,能行吗?”
元敏清说:“能行,师父就是这么做的。”
一切弄好之后,便请宋源明进来。
这两天,宋源明一直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里,谁也不见,哭哭啼啼,谁的话也不听,只是吵着要去海边等爸爸回来。
李金绫说:“明明哥,你不要总呆在屋子里,出去走走,我陪你到码头去看看。”
听说要去码头,宋源明立即起身,跟着李金绫一起出了自己的房间。李金绫带着宋源明,左弯右拐,走到元达梓父子布置的甬道口。这两天,宋源明闷在屋子里,哭得头昏脑涨,几乎辨不出东西南北。他在门口站住了,满脸疑惑地说:“金绫妹妹,我们要到哪里去?里面怎么这么黑?”
李金绫说:“这里是一条隧道。”
宋源明说:“我们为什么要走隧道?”
李金绫说:“走隧道近些。”
宋源明便不疑,跟着李金绫走进了密室,忽然不见李金绫,四周一片漆黑,惊得他毛发倒竖,颤抖着喊:“金绫妹妹,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
李金绫说:“我在这儿,在海边码头上。”
宋源明说:“你在码头上,码头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李金绫说:“明明哥,你躺下来,躺下来就看见了。”
宋源明依照李金绫说的,躺在地上,这时,一粒星火亮起来,明明灭灭,照得眼前若隐若现,似有海浪涌动。
宋源明觉得自己似乎漂浮在大海上,头脑中模模糊糊出现了海浪声,四周雾气缭绕,看不分明。
元敏清见宋源明躺下,便开始叽叽咕咕的念起来,听不分明,李金绫躲在元敏清身后,却听清了,原来他念的是:“小皮球架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李金绫捅了捅元敏清悄声说:“山山哥,你念的什么?”
元敏清说:“我也不知道念什么?”
李金绫说:“山山哥,这个明明知道,他越听越清醒,你得念一个他不会的。”
元敏清说:“我不会呀,不知道念什么。”
李金绫说:“你听我的。”
“好,你念我照着学。”
“乾角威风,独角虫上龙。”
“乾角威风,独角虫上龙。”
“眼人六丁,奥入烟蒙。”
“眼人六丁,奥入烟蒙。”
“蒙魂神将,威展凌空。”
“蒙魂神将,威展凌空。”
“闻吾用法,早助神功。”
“闻吾用法,早助神功。”
“急急垂下,立便昏蒙。”
“急急垂下,立便昏蒙。”
元敏清一念完,立即大叫起来:“金绫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个?”
宋源明正昏昏欲睡,听见元敏清的叫声,立刻惊醒,爬了起来,只见烛光下面,站着元达梓,手里拿着一块黑布,元敏清拿着一柄拂尘,李金绫站在元敏清身边,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你们在干什么?”宋源明问。
元敏清连忙将拂尘藏在身后,说:“没干什么。”
宋源明说:“不,你们是不是想给我施法?”
李金绫说:“明明哥,我们——”
宋源明气愤地一跺脚,走出了密室。
元敏清跟在他的身后,说:“明明,你别见怪,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李金绫也说:“是呀,明明哥,我们看你那么痛苦,想让你——忘了你爸爸,早点振作起来。”
宋源明说:“你们想我忘了我爸爸,亏你们想得出,你们能忘了你们的爸爸?”
李金绫说:“明明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源明忽然捂着脸,哭道:“我妈妈没了,我爸爸也没了,我——呜呜。”
李金绫拉着宋源明的手说:“明明哥,二叔已经不在了,我们作法,就是要告诉你,你爸爸已经不在了。”
宋源明呆住了,半天不说话,倚着墙壁,眼前波涛翻滚,白浪滔天。他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三人。
元达梓将宋源明揽在怀里,说:“孩子,跟大伯去京城吧。”
宋源明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点着头。
宋源明毕竟是孩子,很快就忘了不愉快,元敏清的法术更让他感兴趣。
法术,这个东西,想想就叫人抑制不住兴奋,就像睡梦里的大餐,一道道美味,叫人垂涎。
这时候,宋源明已经缠上元敏清了,请他教自己如何作法。
元敏清连连摇头说:“不中用,不中用。”
宋源明说:“怎么不中用?我都快要睡着了,你到底怎么做的?山山哥,教教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的。”元敏清说。
“骗人。”宋源明不相信,气嘟嘟地走到一边,说,“你不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