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珊急忙又跑了回来,伸手去搀扶千莫寻,只是没有料到千莫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差一点连带着把自己也绊倒在地上。
见扶不起来,唐文珊便索性蹲在地上,一手环抱着千莫寻,抚慰道:“你没事吧…!”然而,千莫寻目瞪口呆,已然成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浣青、浣彩和浣雪三人也都呆呆静立着,没有任何动作却又仪态万方,除了唐文珊之外,根本没人管千莫寻,赵牧灵本想伸手去扶千莫寻,却被木白拉着转身走开。
两人走到梅花桌案前,木白为赵牧灵斟了一杯酒,然后才说道:“老朋友啊…!没想到我喝了半坛酒的功夫,你已然经历了这么多,喝杯酒压压惊吧…!”
梅花扑鼻香,赵牧灵端起酒一饮而尽,瞧着在长榻之上已经睡熟的千秋回影,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木白再为赵牧灵斟了一杯酒,笑道:“不只是她们被你吓了一跳,我也被你那回忆之中的场景吓得不轻啊…!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木白顺便也浏览了赵牧灵在暗黑空间之中的回忆,见到那两个女子,不禁大为吃惊,只不过按奈在心,并没有像浣青几人一样,被惊得一动不动。
赵牧灵对于木白认识两位女子祖神并不感到意外,一口饮尽杯中酒,苦笑点头道:“其实我才是那个被吓到的人,只不过…哎…苦不堪言呀…!”言罢,赵牧灵便自己斟酒饮起来。
木白嗯了一声,事不过三,就没有再为赵牧灵斟第三杯酒,摇头长叹道:“确实,至少我曾经还见过她们,而你,这是第一次知晓她们的身份。没想到…再次见到她们是在你的回忆之中…!万古已逝,时光无情啊…!”
赵牧灵此时更加确定,木白就是那场诞生诸天万界的变局的亲历见证者之一,本想询问,可是发现现在似乎时局不对,而此时,终于又听见浣彩的声音说道:
“赵公子,多谢你舍生忘死救了姐姐…!”
赵牧灵转身一看,浣彩、浣青和浣雪三人都委身低头,大礼隆重,唐文珊依旧陪着千莫寻蹲在地上。
于是,赵牧灵赶紧俯身更低,向三人回礼,同时说道:“如此大礼,晚辈怎么能受得起,三位前辈快请起来…!”
赵牧灵行完礼起身一看,浣彩、浣青和浣雪三人依然没有起身,而且,浣霜手里拎着一个绣着梅花的口袋,不知何时站在了木屋门口,也俯下了身。
赵牧灵立时跑了一圈,到四个女子面前,分别扶起了四人,“千秋前辈待我恩情隆重,四位前辈切莫再如此,实在是羞愧晚辈了…!”
浣青、浣彩、浣霜和浣雪四人起身之后,再看待赵牧灵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了,浣青和浣彩虽然原本就对赵牧灵笑意随和,待客至诚,而此时笑意不仅更显诚心,眼神中已经少了很多客气的隔膜了,此时看着赵牧灵,更像是在看自家人。
而浣雪满脸坚冰之色始终不改,不过,此时已经没了恨意,消除了偏见之后,瞧着赵牧灵的眼神多为打量之意,慎重非常,心惊不止…!
浣青突然笑道:“得了吧…!你和姐姐不该摸的也摸了,不该亲的也亲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羞愧?等你下次再来,我看我也不用再为你放风了,直接把你领到姐姐的闺房之中,想必她们几个也不会说什么了…!”
赵牧灵瞧着千秋回影的半边侧脸,自己两颊和耳朵上还残留着梅花香味,情不自禁又开始泛红;只见浣彩、浣霜和浣雪三人都转头看着浣青,谁也没有说什么,赵牧灵自己更是难以开口,没敢再看几个女子,更没有发现唐文珊那些藏了又藏的眼神。
浣青、浣彩、浣霜和浣雪四人都转过身面向长榻之上,四人齐连挥手,木屋小院之外,幽谷以及两山之上开满的梅花都向小院缓缓飞来,香气凝聚,在千秋回影沉睡的长榻之上变成了一张从天垂降的素白微粉的纱帐,将整个长榻都笼罩其中。
花阵迷眼,幽香动人,赵牧灵羞塞的心地顿时为之大开,最后向侧卧在长榻上的千秋回影俯身致谢。
千莫寻眼见千秋回影被繁花大阵遮盖,嘴里不停地叫着‘师傅’,终于在唐文珊的搀扶下站起身,只不过身在纱帐之中的千秋回影已入梦乡,并无任何应答。
浣青、浣彩、浣霜和浣雪四人收手之后,浣霜就走来赵牧灵面前,将其手中绣着梅花的袋子塞到了赵牧灵手里,淡然说道:“既然真是你救了姐姐,那这些酒就是你该得的…!”
说完,浣霜又走到木白桌前,亲自为木白斟了一杯酒,委身致以歉礼,依旧是满脸霜寒色,言道:“前辈,之前我误会了你…是我冒犯了…!”
木白端起酒一饮而尽,笑道:
“春风不与秋霜同,有人怜惜有人烦,吾乃万古老树桩,只道天地好风光…!”
赵牧灵瞧着自己手中比手掌略小的袋子,心中不禁自嘲道:“空手来了一趟,不仅衣添梅香,还拿吃拿喝,实在惭愧啊…!”听闻木白之言,赵牧灵撂下自己的心思,转眼一看,不禁点头,此时的木白确有顶天立地之风姿,不畏酷暑,不避严寒,天塌不惊。
浣霜满脸惭愧色,又对木白施了一礼才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