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如雨栉沐大地,两岸四野同望天际,在散发着炽目光芒的大阵破碎之后,终于得见天色,血红一片,壮阔无边。
巍巍昆仑,自在其上……!
自河中破入天际的杀气去势无匹、现在又来势汹汹,那座光明夺目的大阵已经阻挡了杀气入天一次,无法再抵挡杀气归落人间,在杀气之下,碎落如雨。
本来碎裂的大阵光芒皆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金雨,但是当苍穹之上的无边血色一出现,两岸四野之上降落的金色光雨立即随之变色,赤红如血……!
四野之上惊呼乍停,千万人众如同两岸上数不清的滩石静立无声。漫天血雨之中,那杆人间大旗从天而降,一面面残破的旗帜纷纷坠落,天际遥远,根本听不见一点声音。
虽有无数从天坠落的人影,但是天地相隔太远,大多数人眼里什么都看不见,稍微好一点的也只能看见一片鲜红血色之中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境界足够看清一切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众人此时也无暇顾及那些揭竿而起的人到底是生是死,因为两岸四野之上的整片天空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息,似乎长明河中冲天而起的所有杀意都在落向明月峡之下,无数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死忧心,可是此时已经无处可逃了,不知还会不会有人出手援救。
面对那无可匹敌的气势,很多人都心生绝望,都以为是此次的九洲仙门之举让昆仑动怒,这正是昆仑对九洲仙门的惩罚,也有无数人无忧无畏,向长明诚心祈祷,都相信人间的守护者一定会庇护自己的安危。
四野之上绝望与希望并存,众人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而两岸之上鲜有人能够看清,也很少有人注意,在挡住天口的大阵破碎之时的当间,在那密密麻麻从天坠落的黑点之中,有一个长袖空空、锋芒如剑的老人出剑不停。
剑山极高之处,长空老人以空空衣袖舞动满地花黄,抟聚出一把长剑,剑舞之间就已经消失在剑山金阁之前,剑气肆意舞动,山尖花香剑意纵横而上。
长空心想着一剑把那杆碍眼的大旗砍掉,可是还没赶上,冲天而起的杀气就已经摧毁了一切。
揭竿而起的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家伙全都没了气,在杀气冲天的势道冲击之下依旧还在往上飞,人间大旗不复存在,一杆杆长旗从天飘落,更像是这些九洲大神仙们事先为各自预备好的魂幡。
不过有青羊子那一剑和大阵的阻挡,大半的杀气都被分流于别处,倒没有人真的死在杀气之下,其实所有人都只是晕死了过去,伤重伤轻而已,运气好的可能修养个百八十年就能恢复,运气不好的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无法重新跻身仙人之境了。
众人都没死,可是又不能对意识不清的人下手,这就长空不舒服了,一时心中怒火转为郁闷,无处可撒泄。
长空好不容易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无功而返实在是不甘心,就想着胡乱出几剑了事,谁遇到谁倒霉,谁倒霉谁就该死,然后就真的凭着那点点冥冥中的直觉随便出了几剑,每一剑都朝着人海最前方的数十人劈砍而去,每一剑都对准了之前让长空最不顺眼的几人身上。
当几道剑光劈砍到十几个人身上之后,长空就转身准备回去喝酒,可是才刚刚收剑,却发觉那十几人中剑之后竟然一个都没死。
长空立时就察觉到果然是事有蹊跷,同时也有一些免不了的难言之处,心中自疑道:
“难道是我真的老了?拿不动剑了……?”
等到长空转身再看,察觉到那十几人体内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气息一闪而逝,消失得很快,不过再快也还是没有逃过长空的眼睛,妄图隐藏的点点蛛丝马迹无处逃窜,因为长空对那十几人体内的气息太熟悉。
长空再也没有多想,一念而至,剑山金阁之中有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剑立时出现自己身前,剑身之中同样有一种隐隐不明的气息蛰伏不出,但是随着长空心念浮动,整把长剑慢慢散发出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雾气之中血腥刺目。
当长剑散尽所有的气息之后,剑身一片雪白,长空与剑同立,慢慢收起了一只长袖,空空的袖管之中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臂握住了长剑,黑色雾气之中,剑与人光明如霁。
而长空手中握住剑的那一刻,被长空劈斩未死的十几人身体之中亦有十几道黑色雾气同时涌现而出,竟然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长身伟岸的男子。
“原来你也在幕后……?”
长空一看见男子的面貌之后,虽然心中有所预料,还是惊讶不已。
“我只不过是他散道之后留在人间的魔气而已,当他踏出那一步之后,他和我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因果已清,他是他,我是我……!”
男子身形飘渺,看不出是何境界,长空没有多说,也没有再多问,提剑就上,两人一场大战声势颇大。随着大战,昏死过去的万人之众开始从天坠落。
最终男子被长空一剑剑斩为一片片,化作了满天黑雾,与长空手中长剑的黑色雾气一同归入了长剑之中。
一番激战,很快就分出胜负,出乎想象地顺利,不过胜利来的太快,几乎没怎么用力出剑就打消了所有烟云,长空眉头却皱得更凶,疑云顿起。
两人交手之后,一冲到天际的杀气也终于落下,残旗飘扬的人海万众又被杀气‘杀’了一次,下坠得更快,但是所有的杀气都纷纷避开老人长空、无不是敬而远之。
一片旗海破损不堪,揭竿而起的万人之众都伤得更重,有的人先前已经跌落下仙人之境,一跌再跌之后已经变成凡人之身,有的还能保住仙人之境,但境界却是变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