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晨光未晓。
赵牧灵又是独自一个人走进了那漫天大雾之中!
炎霜华在正屋门口痴痴相望,目送赵牧灵离去。
米汤一路跟在赵牧灵屁股后面,一直将自家公子送到了院子外面那条路上才又依依不舍地返回院子。
胡婴坐在屋檐之下静静无言,瓦上不时有一颗夜雨滴下,刚到少年头顶时那一滴雨水便自动分成两半向两侧飞落。
早餐实在是太好吃,只可惜肚皮终究有限,胡婴回味无穷,还沉浸在其中!
赵牧灵实在是个妙人,既能煮得一手好饭,又能赚钱,对人周到,还有那一手编草鞋的手艺,简直就是完人!
胡婴看着脚上的草鞋,这几日上床时都没有脱下来过!
像他这样的人,世上只怕很少吧,要是世上的人都能像他这样,那就能够人间太平,天下无事了!
但是要是真的像他一样活着,那心里的担子也太重,活着也太累,比自己以前都还要苦!
看他这两日越发地沉默寡言,不知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胡婴紧抱怀中长剑,木剑无光,作铮铮鸣!
米汤虽然把赵牧灵一路送走的时候满脸欢颜,但是回来之后也板着一张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数那些口袋。
院子里几滩水洼如镜,三个人都不作声。
虽然赵牧灵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但是这两日回来之后却是一个字也懒得说了,一直话多如流水的米汤也变得清言寡语,院子里的气氛就一直冷冷清清。
等到赵牧灵一走,三个人在院子里各想各、各忙各的,各不相干。
因为心里都清楚,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
阡陌之中。
赵牧灵独行大道,秋叶乱舞,天地间清浊难明。
镇子上,街道里灌满了浓雾,今日人又多了起来。
那些外来人似乎又是不约而同地来等着赵牧灵,不过很多人却没有现身!
赵牧灵依然如旧,孤独而坚强的活着。
一丈观中。
千姓汉子依旧是早早就在等待,赵牧灵上完香后就离开了,汉子始终闭着眼,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直到了望山桥下,赵牧灵稍稍驻足,才发现北山脚下又有很多果子慢慢地变红了。
这就是今秋最后的果子了,再要吃就只能待来年开春了!
一人上山,山道一人。
道尘拂净,人行道增。
赵牧灵再望山道,山道已不在头顶,而在脚下。
其实第一次登顶的那一天,那个少年长青借道而行,比赵牧灵还要更先一步登顶。
但是只有赵牧灵自己知道,其实在登山的第一年,这三千大道自己就能够一肩担之,待到又过数月之后,便已皆在脚下。
所以那长青借道时,赵牧灵才会毫不犹豫让之先行。
吾行此道已多年,
大道尽在吾心间!
若非头有仙人故,
早可由心步闲闲!
不到一刻钟时间,赵牧灵已经登山而上。
山上日月常伴,昼晴夜朗,风景甚好。
赵牧灵与众人一一见礼。
亭内亭外,不论年长年幼,众人皆有回礼!
妙灵和历寒月以平辈之礼回拜,林古道俯首,武老头和黄老头拱手以晚辈之礼见之,白发道人微微稽首,白九灵轻轻点头。
赵牧灵起身之后又跪到地上,再朝着亭内拜道:
“道长,白先生,各位前辈。
“明日我家中有一些私事,不能来扫山了。
“我决定以后也不来了!
“这六年来承蒙各位前辈照顾,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但是此生我一定牢记心中,结草衔环。
“晚辈多谢了!”
说完之后,赵牧灵以首贴地对着亭内三拜。
最后一拜还未落地时,已经有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扶住了赵牧灵双手。
白发道长双手力气极大,赵牧灵无法再拜下去,只能起身。
武老头和黄老头也走到赵牧灵近处。
白发道人微笑道:
“要说谢,那也是该我谢你。
“这六年来多亏了你每天来山上,这条山道才能够日日如新。
“山上山下才始终一片畅然!”
白发道人刚刚话一停,旁边武老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猴子,你怎么回事?以后也不来了…你…..”
武老头话没说完又被黄老头拉住,黄老头话连话赶紧又道:
“是不是最近钱赚得太多,所以看不上扫山这一点小钱了?
“还是那些外来人惹你不高兴了?
“要真是因为他们那我帮你把他们都赶走就是了……”
赵牧灵赶紧摇头解释道:
“不是,晚辈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小钱,恰恰是觉得它是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