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延庆公主嗤笑一声,叹道:“说来也惭愧,想不到他只见了你一面,对你的了解竟还比我多一些!”
李峻瞠目结舌地望着延庆公主,怔了许久之后,脸上才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原来如此......”
李峻的笑显得不太自然,更像是苦笑,只是那苦涩中似乎又夹杂着些别的什么东西。
稍稍一顿,李峻又紧接着笑道:“此人倒还真是神机妙算,只是不知他可料到了兖王呢?”
延庆公主看了看李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世间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之人,他不过只是比常人看得远一些罢了,至于咱们这个二弟的出现,怕是谁也预料不到!”
“呵呵......”李峻笑了笑,略带不屑。
“不过虽然他不曾料到兖王会反,但也还不是不无准备的......”此时延庆公主却又笑道。
“哦?有何准备?”李峻将刚刚举起的茶盏又放回案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延庆公主。
只见延庆公主美眸含笑,眼波流转中似有一丝异样的神采,笑道:“便是你咯!”
“我?”李峻指了指自己,面带不解只色。
“你道是那严恒为何要冒死前去玄都观,便是为了救你出来,你以为你那所谓的五百死士就那么可靠?那不过都是仇士良、马元贽掩你耳目的伎俩罢了,迎立皇叔祖登基时他们已经犯了一次错,所以他们是绝不会再迎立一个自己没有把握掌控之人登基的!”
听到这里,李峻的脸上有些难看,当初自己之所以答应仇士良和马元贽,确也动了些反心,一旦大事既成,那么这二人便首当其冲是自己清除的对象。
但李峻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却也成了二人利用的棋子。
只是李峻想不通,既然他们不会迎立自己登基,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直接与兖王联系岂不是更直截了当些?
延庆公主似乎看出李峻心中所想,而后缓缓说道:“你是父皇嫡长子!”
话虽然并未说完,但李峻却顿时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不错,自己是父皇的嫡长子。
假如仇、马二人真的弑君成功,那么继承人无疑将会在武宗的子嗣当中选择,其原因有二。
一则当今陛下诸位皇子年幼,最长的郓王李温也不过十几岁;二则因为仇、马二人对无论哪一位皇子来说都有着杀父之仇,日后难保不生变数。
如此一来便只有在先皇武宗的子嗣中选择,毕竟当今陛下与武宗的关系并不和睦。
但若是如此的话,那么第一顺位继承人就只有武宗的嫡长子杞王李峻,而仇、马二人若想选择兖王的话,那么杞王李峻就必须要死。
而要想名正言顺地杀死一位亲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为其扣上一项天大的罪名。
而私募死士等同谋逆,所以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而那些所谓的死士,不过都是马元贽事先编排好的棋子罢了。
所以只待二人弑君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此事公之于众,介时人证物证具在,李峻也便再无生还之机。
想到此处,李峻不禁惊得冷汗淋漓,但同时又为李浈如此缜密的筹谋感到害怕。
如今五百死士均已被严恒清除得干干净净,而自己此时又身在延庆公主府,即便事后有人想以此诬告,也寻不到任何实证。
而另一方面,以自己先皇嫡长子的身份即便仇、马二人事成,兖王也彻底绝了登基的可能。
李峻的手有些发抖,以至于不得不将双臂撑到腿上,他害怕,但怕的不是仇士良、马元贽,而是那个将仇、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李浈,那个看上去清秀的少年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能量,竟让整个朝廷都为之疯狂。
李峻想不通,但他唯一确信的是,自己绝不能与这样的人为敌。
但慌乱之后,李峻还是察觉到了整件事情中的一个关键。
当即陛下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