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浈苦笑,李漠最后说的这番话很重,重到让自己无力辩驳。
是非对错,有时候泾渭分明,有时候却难解难分。
李浈之所以如此愤怒并非是因为李漠事先没有知会自己,而是李漠做的这件事本就充满了危险,危险到已经足以让这个家置身水火。
一旦被刘睿觉察到什么的话,自己苦心编排的一切也便没了任何意义。
至于赵婉的仇,李浈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不允许因为自己而将身边的亲人至于险地。
因为前世的自己已经经历过失去至亲的那种肝肠寸断,那种生离死别,他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必须是建立在不能威胁到家人安全的前提上。
李漠不懂,所以他敢说,也敢做。而李浈来自后世,也熟知历史,所以他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更懂得去怎样规避风险。
李浈缓缓合上双眼,眼前却渐渐浮现出两个人:一个是李漠,一个是赵婉;李漠怒目而视,眼神中带着轻蔑;赵婉垂首低咽,哭泣中夹着幽怨。
李浈知道赵婉此去的目的是为父报仇,但这无异羊入虎口,因为一个柔弱女子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刘睿的,而且以刘睿的性格也断然不会上了赵婉的当。
若换了自己,一定会先杀了赵婉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李浈豁然起身,但随即又迅速变得有些萎靡,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自己又如何救得了她呢?赵婉牵扯到一桩杀人命案,刘睿自然不会承认她在自己府上,而自己与赵婉又无亲无故,也没有任何理由闯到刘府去要人。
李浈不由得眉头紧锁,缓步走出房门,望着漫天繁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却看到西厢房内烛火正明。
那是萧良的屋子,那个孤独冷傲的剑客,那个出剑如电的孤独剑客。
“萧叔!”
李浈走到萧良门前低声轻唤。
房门徐徐开启,萧良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想要强挤出一抹笑,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进来吧!”萧良说道。
十一年来,这是李浈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环顾四周,不禁眉头轻皱。
整间屋子内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矮几外便再无其他,矮几上放着一把障刀,很朴素的刀,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那不明材质的木鞘之上满布漆黑的油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颇为神秘。
李浈有些奇怪,一名剑客的屋子里为何竟还会放着一把刀,而且还是大唐士兵必备的障刀。
萧良显然注意到了李浈目光中的疑惑,轻轻说道:“这刀本是为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