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君,您好呀,我是野尻雄一!……”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哎呦呦……野尻校长能来我们家串门儿,真是折杀老太婆了!……”目不识丁的周老太太和解耀先生活了没多久,也学会拽几句文言文了。
“麻警长,学生此时赤身露体十分不雅,麻烦您和野尻校长等一等,学生这就穿衣服起来!……”解耀先边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嘴里边自言自语的低声叨咕着:“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哈尔滨‘国高’的日方校长野尻雄一?他来干啥?……自从麻天福领着影山善富贡来一次之后,又领着山口莉奈来,这一把又是啥‘国高’的日方校长,都是一些小日本鬼子的大官。这么整,‘三十六棚’的工人弟兄们还不把自己当汉奸呀?而且还是大汉奸!他娘的!老子还咋在‘北满铁路哈尔滨铁道工厂’的‘工人夜校’里教工友们读书认字儿了?……”
解耀先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把被和褥子团吧团吧塞炕柜里,赶紧走了出来。解耀先来到房门前向外望去,只见麻天福前边站着一个身穿棉袍,戴着一副眼镜的矮胖子老头。远处站着几个人,对周老太太的家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显然不是在说啥好话。
解耀先无奈,拱手深施一礼,说道:“野尻校长来寒舍造访,当真令学生蓬荜生辉呀!学生宿酒未醒,实在是失礼!还请野尻校长原谅!野尻校长屋里请坐!……”
野尻雄一对解耀先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说道:“野尻贸然来访,做了不速之客,还请战先生原谅!影山善富贡先生是野尻好友,野尻曾经和影山先生提起鄙校缺一位国语教师,请影山先生帮助推荐一位。影山先生今儿个早晨给野尻来电话,说他昨儿个晚上和战先生喝酒,已经和战先生说定,请战先生屈尊来鄙校担任国语教师。这是聘书!……”
野尻雄一说着,双手捧着聘书送到解耀先面前。
“昨儿个晚上影山善富贡和老子喝酒?……”解耀先不由得愣了愣,肚子里暗自琢磨道:“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呀!影山善富贡这个老鬼子是不是记错了?他是前儿个晚上跟老子在地段街的‘武藏野’日本酒馆喝的酒,咋又变成夜儿个了?夜儿个老子是和白毛老狐狸在‘獠牙’的‘酒鬼小馆’喝的‘烧刀子’!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古怪!……”
解耀先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他的心理素质十分强大,他毕恭毕敬,不动声色的接过聘书,摇头晃脑的穷拽道:“学生才疏学浅,影山先生如此厚爱,野尻校长又亲自登门,叫学生何以克当?自古恭敬不如从命,学生定当在野尻校长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战先生是国立北平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战先生能来鄙校担任国语教师是鄙校师生大大的荣耀!……”野尻雄一的汉语虽然生涩,但是说的也还算中规中矩。
麻天福非常会溜须拍马,他走前一步,对解耀先拱了拱手说道:“恭喜战先生,贺喜战先生!战先生能够成为人人羡慕、人人尊敬的‘国高’老师,不仅是‘三十六棚’大家伙儿的荣耀,就连我麻天福也感觉脸上大大的有光。以后我们家您大侄子就全靠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