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原来是麻警官跟霍警官!今儿个咋这么有空?……‘麻溜儿利索儿’的屋里头去吧,上炕暖和暖和。呵呵……”周老太太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显得很那热情。
“战周氏,你少跟我们俩扯哩根儿楞!……五更半夜的,要不是你们家来了生人,谁吃饱了撑的,上你们家来扯犊子!……”一个娘们儿唧唧的二倚子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呵……我儿子这不是在关内上学才回来嘛。……”周老太太显然依然陪着笑脸。
“他娘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来的人还是什么警官,居然对周老太太如此不客气,解耀先不由得心头火气。但是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无可奈何地勉强压住怒火,长出了口气。
“你儿子?……你儿子在哪旮沓呐?爷们儿来了咋不出来接一接!……”随着房门“吱嘠”一声痛吟,警察人没进来,那破锣一样的声音先进来了。
“就你呀?……你就是战智湛?……有身份证吗?……”一个身材瘦小的警察不拿正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解耀先,牛皮哄哄的问道。
“是俺!……”解耀先拼命把嘴角往上翘,装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跳下炕,趿拉着鞋,走到皮箱前,掏出钥匙打开锁,打开皮箱,拿出了毛大明给他准备好的身份证。
说话娘们儿唧唧的警察,扫了一眼身份证,挥了挥对解耀先说道:“你个杂种操的,想忽悠爷们儿呀?……你这身份证有问题,走!……跟爷们儿上警署去一趟!……”
说话娘们儿唧唧的警察说着,上来就薅解耀先的脖领子。吕振国急忙上前拦住说话娘们儿唧唧的警察,陪着笑脸说道:“霍警官,这臭小子没问题!……你忘了他上学头走那前儿,不是还给你送过烧刀子呢嘛!……”
吕振国说着,把两块钱的“绵羊票子”塞进了说话娘们儿唧唧的警察兜里。说话娘们儿唧唧的警察就像不知道吕振国在他的兜里塞了两块钱,转头看了看吕振国,说道:“我说老吕头儿,咋又是你!……中吧!这把瞅你面子,就不让这小子去警署了!……但是,你得给这小子作保。这小子要是出了啥事儿,就不是去警署了,你得去日本人的宪兵队!……”
送走了两个瘟神,吕振国吹胡子瞪眼的骂了一顿之后,解耀先猛然想起来“酒鬼小馆”的酱牛肉,他急忙从皮箱中拿出油纸包,打开左三层、右三层,用油纸严严实实包裹着的酱牛肉,送到了周老太太面前,说道:“娘!……这是俺给你买的酱牛肉。你尝尝!……”
周老太太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酱牛肉,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呦呦……这么吃不是可惜了的嘛!……快过小年了,先冻上,小年包饺子!……”
“不嘛!……俺就要娘吃,包饺子咱去割二斤肉,包一个肉丸儿馅儿的!……”解耀先不由分说,拿起一块酱牛肉就往周老太太的嘴里送。
“娘不吃……”周老太太半推半就的咀嚼起酱牛肉来。她的牙不好,吃酱牛肉时,那两片干瘪的嘴唇老是一瘪一瘪地动着。解耀先就像孝顺的儿子,微笑着看周老太太吃酱牛肉。
吕振国狼吞虎咽的把解耀先塞到他嘴里的酱牛肉吃掉之后,问道:“湛儿,你这次回来,打算干点啥差事呀?老叔帮你张罗张罗!……”
解耀先按照毛大明教给他的话说道:“老叔,宋朝的赵恒有一首《劝学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俺寻思着,俺是厂子里的的叔叔大爷供着上的学,为人不能忘本!……厂子里的叔叔大爷们大都不识字,受尽了工头们的欺负。俺啥都不干,就教叔叔大爷们识文认字儿!……”
“好小子,说得好!……”吕振国的双眼烁烁放光,向解耀先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