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匆匆而来的巢县知县沙连山,率领县衙的一班衙役赶到城门外时,只见到满地哀嚎的军衙差役,以及被人群踩踏的不成人形的黄文炳。
这位沙知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扫过人群中那一张张茫然的面孔,他总不能真把这几千灾民全部抓回去。
“来人,把受伤的人都带回去。”沙连山吩咐一声,走到粥棚之内,看着正在熬粥的秦烈,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道。
“秦大人,您好歹也是当朝名人,这词仙人的名号,卑职也是如雷贯耳,说实在卑职对于大人今日的冤屈,那也是颇为同情的。”
“不过朝廷自有法度,大人今日此举,是不是有些过于托大了,虽说法不责众,但要是事后调查,这一切都是秦大人教唆的,这朝廷还是有惩治法度的。”
沙连山作为进士出身,正八品巢县知县,这个人倒是有些本事,不过之前因为上头有知军的军监和通判压着,他这个知县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
但如今知军军监和通判都没了,这巢县一亩三分地,自然是他说了算。
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又岂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早上通判署发生的事情,以及黄文炳找茬之事,他也都听说了。
“沙大人说笑了,我秦烈如今是犯官,可不是什么大人,又哪里有能力教唆百姓?”
秦烈淡淡一笑,看着对方道:“不过在下倒是认为,当务之急沙大人应该派些人,前往舒州方向打探一下军情,如今这难民越来越多,这局势明显不对。”
“我刚才也问过一些灾民,他们都说朝廷的兵马在舒州节节败退,安抚使李会大人,已经被困舒州城多日,一旦城破,叛军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咱们无为军。”
“所以在我看来,沙大人现在更该关心的应该是下一步城防问题,而不是眼前这些灾民闹出的踩踏事故。”
“秦大人说的是,看来确实是下官草率了。”沙连山从第一天见到秦烈之时,就看出秦烈的不凡,这个人太自信了,自信到让人害怕。
当然除了秦烈独特的自信气度外,沙连山还知道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一位在京城为官的同乡好友陆宰,春节的时候曾给他来过一封书信。
在信中陆宰告诉了他一条消息,那就是秦烈是自请发配无为军的。
其次皇帝显然也没有打算真要降罪与他,只不过是为了堵住金人使者,以及朝廷那些弹劾之人的悠悠之口。
也就是说秦烈如今虽然是犯官,可实际上他随时都有可能官复原职,故陆宰在信中劝他在秦烈编管无为军的日子里,就算无法交好,但也莫要得罪与他。
沙连山也正是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会对秦烈颇为礼遇,但今日通判黄文炳之死,却还是让他有些失了方寸,毕竟这事实在太大,可不是他可以兜得住的。
沙连山很快便走了,并宣布他将会向朝廷请示,开仓救济灾民,他的这一番表态,自是赢得难民的喝彩。
回去之后的沙连山,随即写了一份文书,通报了黄文炳在救济百姓之时,因为不慎摔倒,被拥挤的百姓踩踏而死。
“乡亲们,大家排好队,咱们继续施粥。”
又是两天过去,涌入无为的百姓,经过巢县知县沙连山派人统计,难民的人数竟然突破一万人,尤其是今早还有一队溃兵涌入城内。
也亏得秦烈的提醒,沙连山已经调派城中的乡兵,加强了城门的守卫,否则这队溃兵,必然会给城中造成不小的破坏。
更让沙连山震惊的是,当他与那队溃兵领头的营副指挥使交流之下,得知舒州城已经被叛军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