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瞧着李坎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将药汁倒进石碗里面的样子,少女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坎没有犹豫,回应道。
他双眼注视着热气升腾的石碗,脸上波澜不惊,显得很平静。
白羽轻眨一下眼眸,轻声道:“从此刻开始,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李坎皱起眉头,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噘嘴药壶放下后,才说道:“还能怎么办。”
紧接着,李坎端起石碗,轻轻吹散热气,转身走向白羽。
白羽蹙眉不语,看着他走来。
李坎来到她身前停住,端着石碗,说道:“我得回去了。”然后伸出手,将石碗送到白羽眼前。
白羽从李坎手上接过石碗,目光在他脸上看着。
她看到,李坎一脸平静。
“梦总要醒的。”李坎说道,他决定将心里话说给白羽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
李坎转身坐在石床边上,同白羽挨着,然后说道:“其实就这样生活在这里,也挺好。”接着又说道:“可我不能。”
白羽看着李坎侧脸上面的平静,那平静中藏满了失落,李坎腰间那根白玉火折子至今还在留着。
这让白羽有些不忍心将事实告诉李坎,但此刻又觉得应该让他知道,迟疑了片刻,说道:“你知道那艘鎏金太帆,为什么会途径弱河吗?”
李坎微微皱眉,扭头问道:“为什么?”
白羽没有说为什么,而是又说道:“你知道那三个劫匪,为什么刚好劫上你吗?”
李坎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
听白羽一连问出这两件事,让李坎一头雾水,说道:“难道,不是凑巧吗?”
白羽端起石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将药汁喝完,接着道:“天底下那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李坎伸手从她手上接过石碗,这几日药不间断,白羽体内的伤势已是好了很多,只消再一些时日,相信定是能可痊愈了。
其实,李坎很想说,他沦为乾元皇室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真的就是凑巧。
凑巧南离城门口,是他捡起的长戟冲了上去。
白羽抬手在嘴角沾了沾,然后说道:“我若告诉你,那艘鎏金太帆就是故意要与你相遇,你信吗?”
李坎眉头紧皱,端着碗坐在石床边上,低着头一脸狐疑。
白羽眼见李坎这副模样,自然也明白随便一句话无凭无据,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便说道:“还有那三个劫匪,是人家专门雇的,你想想,艮洲是什么地方,普通人族根本就很少会来这里,在艮洲当劫匪,是嫌吃的太饱了吗。”
听到这话,李坎抬起头,皱眉道:“我在想,那艘鎏金太帆为什么要故意和我相遇。”
在白羽的两色瞳孔里面,缓慢浮现出两道极柔和的目光,同李坎说道:“这个世间,有些人就是那么无聊。”
李坎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扭头看着白羽,说道:“什么意思?”
白羽蹙眉,说道:“我没说你。”
李坎道:“我知道。”
接着,白羽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坎,在心里犹豫了下,才说道:“你的名字,在整个神洲早已经出名,这便让有些家伙就无聊到专门不远数百万里,前来瞻仰你。”
李坎愣了一下,皱眉道:“瞻仰我?”
白羽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往好了说,是瞻仰,往不好了说,就是来看猴的。”
李坎缓慢眯起双眼,拧巴着一张脸,就见对面白羽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坎轻声说道:“是看我吗?”
白羽重重点头,说道:“别怀疑。”
而后,白羽一脸鄙夷不屑,说道:“都是吃饱了撑的。”
李坎至今可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夜,初见疏楼夜的时候,那家伙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很差,轻声说道:“那家伙真会玩儿。”
白羽点了点头,在这五年多的期间里面,在所有前来瞻仰李坎的人里面,就数那艘鎏金太帆上面的家伙最无聊,最无耻,最会玩儿,竟然雇了三个劫匪一路带到北艮洲,在李坎面前上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若不是亲眼瞧见那三个劫匪演完这出戏,从弱河支流咧着嘴有说有笑的离开,白羽追上去将那三个家伙揍了一顿,然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一次都是人家花重金策划的。
李坎抬起头,叹上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我沿途所遇到过的人,不全是吧。”
白羽没有说话,但她确定,五年多里面,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凑巧遇到李坎的,包括送李坎白玉火折子的那个桃衣少女,还有那个只会满嘴胡诌的死糟老头子,基本上都是因为李坎的名气吸引前来围观的。
见白羽这么都不说话了,李坎苦笑了一下,站起身,端着碗走向小石炉,说道:“感恩遇见。”
白羽皱眉,说道:“那死糟老头说完大话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