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大殿内,此时此刻,气氛显得稍稍有点不对劲。
多数的文臣,都在左右互相攀谈,小声逼逼着。
多数的武勋呢,他们那不算灵透的小脑袋瓜儿,搞不明白总督于谦说完这句两头貌似都有点沾边的话语以后,文臣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王迪嘛,他本以为于谦在立下此等大功以后,为了避免来自朝堂同僚的万般诋毁,会选择韬光养晦先蛰伏一段时间,待过了这阵风头再另说呢。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丝毫不在意,这极有可能会将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朝堂政治操作。
瞧他那样子,好像只要自己这个皇帝敢给他放权,他就真敢把寇虏给杀绝了。
至此,王迪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脱脱不花部已经废了,借此良机彻底剿灭草原上的寇虏,在朕看来,的确不算很难。”
“不过,朕所想的是,待到几年或是十几年之后,以碾压性的实力,彻底收服草原诸部族,以其为先锋,看看能否重现蛮元时代的光辉。”
“我大明朝,虽自诩天国上朝,但是诸位爱卿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些年以来,四方番邦小国,多有不臣之心,他们闹腾的,可是相当得很呐!”
“尔等这些文臣的教化没跟上,是一方面。但是……”
“朕以为,没有威压四方的强横武力,这些番邦小国,常年以来,都是在顶着臣服于大明朝的口号,私底下默默壮大时有反叛敌对之举。”
“这是一种试探!他们就像群狼那样,在试探大明朝的深浅,其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唐时的魏徵,不也说过嘛…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
“正因如此,朕当以十年养百姓,十年开拓天下,十年致太平,此生也就足矣了。”
言语落罢,大殿内所有人,一个个的,俱是瞠目结舌的样子。
别管是文臣还是武勋,他们没想到,这位仅是弱冠之年的正统皇帝,竟有如此之大的野心。
只不过,在许多人看来,古往今来有这等志向的帝王,哪一个不是好大喜功之辈?
甚至是说,因此而亡国丢了性命的帝王,那也不是没有啊!
“陛下,此番北狩结束之际,切不可再轻易言兵事啊!况且,祖训有云,我圣朝四周的番邦小国,皆为不征之国啊。”
“陛下怎可因个人一时间的猜测,便无端起了此等想法?番邦小国,皆是我大明朝的属臣,没有确凿证据,怎能随意兴兵征讨?”
“陛下,于蛮夷一事,还应当以教化为主啊。劳师兴兵,实属下策中的下策!”
“陛下,切不可学那二世而亡的隋炀帝啊!”
“陛下……”
当年的太宗文皇帝,五次征讨寇虏,再加上六次下西洋之举,这些已经是把大明朝给折腾了一大顿。
幸好后面有了仁宗和宣宗这两位皇帝,经过一系列的宽松治国和息兵养民政策,现如今的大明朝才能恢复至此。
如若再碰到个像太宗文皇帝这样的帝王,那这大明朝岂不是有国本动摇乃至倾覆之灾?
此时若不能好好劝谏一番皇帝让其绝了这想法,那他们在坐的这些文臣,日后…岂不是会被天下人骂作昏庸腐朽之辈!
这还得了?
...
自己言语过后,文臣们会有何种反应,即便王迪心中已有了数,他还是有点低估了这些人针对自己所言,表现出来的强烈反应。
甚至是说,像泰宁候陈瀛这些试图争取更多军功的好战武勋,目前他们…一个个都是闭口不语的模样,生怕惹到这些像怒狮般的文臣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