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都之外,荒草丛中,血腥冲天的人头塔处,一道幽魂从塔上钻出。
是个苍白的少年,脑后有一颗颗脑袋,不安分的钻出又缩回,宛若一个巨大的王冠圆轮。“琉生恢复神力了,杀帝江就在今日!”少年眼神狞厉,发出一声嘶吼。
他脑后的头颅也纷纷嚷道:“杀帝江就在今日!”
继而数十米高的人头塔也发出凄厉的叫声:“杀帝江就在今日……”
接着塔下的地面也有无数阴魂钻出,一起大喊:“杀帝江就在今日!”
“杀帝江就在今日……”
“杀帝江就在今日……”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震彻天地!随即这些漆黑的烟气直奔天空,冲散了成群结对的乌鸦,凝结团聚,化为一团团黑云,遮天蔽日的朝云都浮动过去。
与此同时,凌霞山下。
山脚那个曾经被泥沙掩埋倾覆的村庄又重新整理了起来,规模样式甚至比之前更大,更鲜亮,自从荧惑被除之后,幸存的村人们重整田园,没了之前阴气笼罩的阴郁之气,这座小村庄如今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村庄一样朴素、有活力。
清晨,村长站在院里,一边走一边敲背,比起之前,他看起来黑瘦了不少,重建村庄的辛劳让他看起来年长了几岁,但精神饱满,一扫之前小心谨慎的萎靡之气。
他走上晒台瞭望了一会儿村庄,下来对婆娘道:“不知为啥,这两天心里总不安生,我去村头看看,你也该起来做饭了。”窗户里女人的声音应了一声,便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自从荧惑死后,他的婆娘就渐渐恢复了正常,说话和常人无异了,村长心里松了一口气,甩了甩胳膊,正准备出去,忽然一眼看到儿子站在院中,抬头望着远处一动不动。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儿子的傻病莫不是又犯了?他也不敢惊动儿子,顺着儿子的眼光看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爹!俺得走了!”儿子忽然说,言语清楚,眼神清亮。
村长咽了口吐沫,小心问:“你要干啥去?快回屋睡觉吧,外面冷着呢!”自从琉生降服了荧惑,儿子好容易恢复了正常,他可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儿子一笑:“俺那帮朋友说要去云都了,俺也得去,不过他们说了,他们恐怕回不来了,但肯定把俺送回来,所以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俺就会回来,到那时,俺就再也不走了。”
村长瞪大了眼睛,慌忙道:“跟他们商量一下,你不去行不行?”
少年又咧嘴一笑道:“恐怕不行,他们还离不开俺。跟娘说一声,俺回来后,咱家就能过正常日子了。”
少年说着双目一翻,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随即哇哇哭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傻乎乎的状态。
村长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隐隐知道,某个重要时刻到来了……
须臾,村外十万坟冢中传来声声饱含怨愤的呼喊:“杀帝江就在今日!”
“杀帝江就在今日!”
一声声狞厉的呻吟从地下钻出,一道道幽魂破土而出,这些亡灵汇聚在一起,不惧初升的朝阳,滚滚煞气,聚成漆黑的云团跃过凌霞山,朝云都飞去。
云都城外,九尾狐族留守在城外的大部队都向着云都的方向在聆听,忽然,他们欢悦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但随即就寂静下来,军容整齐的列成一队队,藏在林间阴影里,都紧张的在等待着什么。
而云都城中的众多守卫,望着空中的大猿神法相,则神情各异。这片大陆上曾有传言大猿神神力不凡,曾和帝江斗个旗鼓相当,帝江不怕任何神祗,就怕大猿神。
那些从各地汇聚到云都的修士更是各怀心思。他们许多人的家乡都被帝江大军践踏,亲朋死不瞑目。他们本已放弃了反抗,接受了帝江的统治,只想讨个生活,现在大猿神的法相给他们的世界中投下一道光,使他们心头的仇恨重新被点燃。他们彼此对视着,彼此交流着试探。
帝江这些年每到一地必屠半数生灵,使自己拥有如太阳般煌煌威名,人人惧怕,但同时,也制造了数不尽的仇敌。
只等他露出破绽,稍显颓势,他们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向他讨还血债。
九界无数的生灵酝酿着,显得既沉默,又蕴含着惊涛骇浪。
……
而帝江驻地的废墟中,琉生捧着十八的尸体,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凶厉的杀意。“十八死了,我在这世上再无亲人!”琉生悲痛的喃喃自语,泪水浸湿了双颊。
“现在,我无可牵挂,唯有誓死与你一搏,方不负十八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他仰头怒视着帝江道。
随即缓缓放下十八,扬起弥金棍,双目喷吐金芒,迎向帝江。帝江悬于半空,依然悠远的笑着,神秘莫测,等待了千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