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机保持着高速行驶,以及,安静。
他是亲眼看到苏纯钧在得不到祝玉燕的消息后叫来保安队让他们包围了情报部的院子,冲进去把所有人都关在屋子里,看守好发报机,然后用枪指着情报部头头的脑袋让他说出山本家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是危险性极高的。
在尝了两颗子弹后,情报部在本地的头头才说了实话:没有。
情报部只得到两个信息,一个就是日本国内似乎是打算再派一个高级军官过来。二是,山本极有可能是犯了什么错。
但具体原因仍是未知。
苏纯钧就把情报部的人都给关进了情报部自己的监狱里,让保安队的人守着。
然后他把所有的车和所有的武器都带上才跑到这里来。
一会儿回去后还有一整个情报部的人要处理,想到这里,陈司机就头大。
显然,制造一场意外就很好。
陈司机在考虑到底是炸-弹更方便还是放火更方便。
至于后面这一对夫妻的问题,他才不敢管。
不过,出乎陈司机意料之外的,刚才还像一个要爆-炸的火-药-桶的苏先生此时此刻份外冷静,他平静的发问,而苏太太也平静的回答,两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苏纯钧:“情况怎么样?”
祝玉燕:“他说他跟日本那边有矛盾。当然不是说他打算倒向我们,而是他想利用我们来对抗他在日本的敌人。”
显然,虽然忠诚于天皇,忠诚于日本,山本也并不介意安排一两场针对他的本国敌人的暗杀。
这种引外敌驱内鬼的做法好像古往今来都挺普遍的。
祝玉燕:“为了取信我,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生病了。”
苏纯钧:“什么病?”
祝玉燕:“他没说。但他说他需要买药,我猜他可能还想瞒着日本那边的人,他想买走私药。”
苏纯钧懂了:“走我们的渠道?”
祝玉燕点头:“对。”
这座城市对走-私最熟的就是他们夫妻了,英法德日意,没有他们没打过交道的船运公司,也没有他们没走-私过的物资。
药品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项,添一两种山本需要的药物并不难。
祝玉燕已经想好要去找哪家公司了,那当然是德国的施奈德。在美国对中国发布禁运令之后,德国的走-私-商们仍然愿意以高出三成的价格把药卖给他们,堪称业界良心。
虽然根本原因是德国军费开支庞大,所以德国的军-火和药-品公司不得不多找几个买家。
美国那边的走-私-商竟然要价是原来的两倍,太黑了!
——顺便,日本也有走-私-商做他们的生意。因为地缘关系,日本的走-私-商方便快捷,除了容易被黑吃黑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说完这个重要的事,祝玉燕才去拉苏纯钧的手。
她发现他的手像冰一样冷,还是僵的。
而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表情僵硬,简直像是刚才死过一次一样。
她抓住了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握回来。
两人安静的坐在一起回到了官邸。
下车时,苏纯钧让陈司机去“处理”一下。
陈司机领命而去。
保安队解散,但加派了更多的巡逻队在官邸周围排查危险。
祝玉燕先回到书房,写下她抄下的两个药名——她哪一个都看不懂。
等苏纯钧进来时,她对他说:“我不太确定,你过来认一下,我觉得这个是德语,这个应该是英语。”
她在单词上标下了音标。
苏纯钧端进来了一盘包子和一碗粥,放下说:“你过来吃点东西。”
她拿了个包子塞嘴里,回身在书架上拿字典下来翻。
苏纯钧拿起她写下的药品,说:“这个不是英语,应该是希腊语的英音译出来的,这个倒确实是德语的。”
她抱着字典翻查,无奈现在的字典并不完整,显然,没有收录这个更专业的词汇。
幸好他们收藏的书足够多。
两人足足找了一整夜,仍是毫无头绪。
每到这时,她都格外恨这个没有网络和电脑的世界。
陈司机早晨回来了,也被抓过来查询药名。
陈司机忙了一整夜,一身火-药-味,两眼血丝,他说:“更有可能是不在这里。”
苏纯钧使唤起他来毫不心虚,说:“我们总要先努力一下。不然能怎么办?绑个语言类的博士来帮我们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