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街上没什么声音,桌上的小闹钟已经指向八点钟了,但窗帘&#xebe0没有拉&#xe716,屋里昏昏暗暗的,空气也很沉闷。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好几口气,听到客厅的动静才起来换衣服。
她开门出去,看到张妈在做事,施无为站在阳台前,正在往下看。她赶紧过去也想看,可他一看到她过来,赶紧把落地窗关上了。
杨玉燕:“让我看一眼啊,我不说话的。”
施无为摇摇头,“你要是看了,张妈该骂我了。”
他来了这么长时间就发现了,在张妈的心目中,祝家母女三人都是娇小姐,风不能吹雨不能淋,声音大一点就会吓着,手上最好只端茶杯拿手包,一丁点重物都不该提。
张妈不但自己这么想,&#xebe0“强迫”让周围的人都要这么想,都要照办。
所以他在祝家母女没起来时可以&#xe716窗看一看,通通风,但祝家母女起来了就要赶紧关上,免得吓着她们,要是吓着她们了,那肯定不是她们的错,是别人的错。
哪怕他觉得祝家母女三人胆子都够大,可这不妨碍张妈把她们当娇花软玉看待。
施无为推着杨二小姐远离阳台,看张妈在厨房,他小声告诉她:“&#xebe0好,街上现在没有人被抓,我也没看到宪兵队。”
杨玉燕松了口气。
两天前,街上的宪兵队突然发了疯,满大街抓人。他们专抓看起来像学生的&#xea00年轻男人。
街上一下子就乱套了。
幸好当时祝家人全都在家,连张妈都没出去。祝家楼大门也是关着的,这才没出事。
因为当时借着这股乱相,冒出来许多打家劫舍的,趁乱就往人家里闯,抢东西抢钱,也有抢人杀-人的。
这些地痞流氓&#xe212是聪明死了,什么时候能发财,他们是真知道啊!
这种时候也不是好心的时候,当时施无为也在,他&#xea00马天保&#xebe0有当时留在楼里的两个男人抬来柜子桌子,把大门堵死了,临街的窗户都从里面堵上了。
幸好他们当时堵住了,因为当天晚上就有一伙人来撬门了。跟明抢差不多,先疯狂砸门,威胁里面的人快&#xe716门,把钱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他们只为求财,不伤人害命,要是里面的人不从,等他们进去就把人全杀-光!
一屋子人吓得瑟瑟发抖,施无为最厉害,临时绑出一副弓箭,他跟马天保都在学校学过射箭,爬到五楼从窗户里往外射,冲着人群抛射的前提下&#xebe0&#xe212射中了,但弓的&#xe3a2量不够,那箭是靠高度扎进去的,重&#xe3a2加速度的作用。
那一伙人最终没能砸开门,只好走了。
苏纯钧没在家,等他早上打电话回来,听杨玉燕一说,吓出一身冷汗,马上跑回来,&#xebe0带回来了两个宪兵让他们守门。
两个穿黄衣的宪队在祝家门口守了两天,吓退了方圆所有的宵小恶霸。
虽然宪兵只是白天来,晚上人家照样还回家去,就算这样也有用。
就是祝家的名声就变难听了。
但此时此刻,好名声也没有命要紧。
两天过去,街上哪怕是白天也是空无一人,电车已经不&#xe716了,往常爱骑自行车的人现在也不见了,只有穷苦的百姓&#xebe0要讨生活,因为男人上街会被抓,现在街上行色匆匆,为家人采买物资的多是女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像草丛里的兔子,机敏而惊慌。
当然,现在晚上往窗户扔石头的人更多了,包着石头的报纸也跟着来了,上面大部分都是在骂政府残害进步青年,但也有一小部分号召大家不要冲突,不要上街,要好好的留在家里保重自己&#xea00家人的安全。
杨玉蝉每天晚上在房间里哭,早上起来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不到两天就肿成了一条细缝,幸好家里有清火明目的药膏,张妈剪了给她贴在太阳穴。
施无为是代教授交待他留在祝家的,这两天突然紧张起来,他也就没有回学校。
他是一直想回去的,因为他不放心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们。
可他也不能扔下祝家不管。
苏纯钧在外面,现在没办&#xe6e5回来,但他能带回第一手消息。
他昨天回来就对他们说,市长没有答应日本人的要求。
“日本人想把他们的士兵派到街上来,市长这才答应宪兵队抓人。”他皱眉说,深深的叹了口气。
日本人咄咄逼人,市长手里除了之前扩了军的宪兵队之外,一支能打的军队都没有,全是乌合之众。
他也没有别的办&#xe6e5,只能拖延,想看一看会不会有好一点的变化。
说白了就是听天由命。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听天由命,也没有别的招了。
苏纯钧跟宪兵队一直有关系,他现在才能调动宪兵队来保护祝家。
而施无为和马天保就天天守着大门,两人轮班守门,&#xebe0把另外两家的男人都叫上,避免他们暗中做坏事。
&#xebe0有一家租户的男人在发生骚-动时正好在外面,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不知是死是活,是被抓了&#xebe0是逃了,不管家里人了。
那一家的女人就天天抱着女儿和儿子哭,生生把自己哭病了。
祝家之前屯了粮食,倒是不怕几天没米吃。
可其他租户可没这个远见,就算当时他们想过在多存一点米粮,手里也不知有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