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茱丽的眼睛像火一样亮。
她穿着不和脚的鞋子,衣着那么的古怪,背上还有伤口,行动还不方便,但她像是重新焕发了生命!
她开始跟祝玉燕说话。
跟之前几乎不说话相比,她现在似乎很有表达欲。
而且,中、英、日混杂。
祝玉燕见过很多人,她去济贫院的时候就见过和金茱丽一样的人。他们很愿意说话,很想说话,但是总是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受限于知识职累,祝玉燕也搞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是有病了,需要治疗。
她只能寄希望于金茱丽能自己好起来。
幸好,她能听懂大部分她的意思。
她先是安慰她“别担心,这座宅子里没有人。”
跟着又说“就算有人看到我们也没关系,他们不会管我的。”
不等祝玉燕发问,她就转头过来对她笑一笑,面容苍白、笑容甜美、眼神空洞。
“不管我是什么样、不管我穿什么、还是没穿、不管我受没受伤,都不会有人理我。”
“这个院子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金茱丽:“你跟我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管你。”
——不会管你的死活。
祝玉燕猜出了她的未竟之语,陷入了沉默中。
金茱丽又说:“那个东西,他写了很久,写的时候还会擦刀。据说那是日本人用来自尽的刀。女人也有,但女人的刀特别的小,男人的刀要大得多。你知道吗?日本女人出嫁时,手中都要握一把刀呢。”
她边走边哼唱着日本小调,听不出是哪里的,但她跟着哼起的却是享德尔的《圆舞曲》,她轻声的哼着,在长廊上慢慢的走着。
祝玉燕本可以叫她安静一点,但是她却奇异的没有阻止。
——因为之后究竟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她也不知道。
山本父子死了。
苏老师还不知道在哪里。
仅凭她们俩人,真的能逃出去吗?
假如不能逃出去,那这一条长廊,此时的夜空,就是金茱丽重获自由之后第一个得到的礼物。
她不想阻止她享受这一刻。
穿过一道门,又是一道长廊。
她们俩合力把倒在这条长廊上的副官先生给拖到了旁边的房间里,他的头差点掉在外面。
金茱丽想了想,哒哒哒的跑回去给他抱了一条被子出来,仔细的盖好,还温柔的拍了拍被子,像在哄宝宝睡觉。
然后再仔细的轻轻拉上纸门。
她们继续往外走。
穿过这一条长廊,外面就是属于人来人往的地方了。保镖常在这边巡逻。
当然此时没有保镖。
一到夜晚,保镖全都退到了宅院外面,绕着这座宅子站了一圈,连墙上站的都有,就是为了防范外面的敌人。
这样一来,这座宅院里面就安全了。
人越少越安全,可能是这个意思。
金茱丽小声对她说:“晚上,女佣们都要被锁在房间里不能出来。”
她转头看着她说:“我以前去找过她们。”
——想让她们带你逃跑吗?
——后来发现她们都被锁在房间里。
祝玉燕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像两个好朋友在散步。
走过宽阔的庭院,才来到山本的书房。
中间竟然真的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
这里简直就是个空屋子。
祝玉燕十分想立刻给苏老师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
仔细想想又不行,院子外面围得都是人。
等于是外人进来不容易,她们出去也不容易。
这就像个笼子。
但好在是,她们俩现在的行动倒真是自由了许多。
山本搞不好给这座宅院定下的规则是:天黑以后不许乱走!
天一黑,谁都不许乱动。不许随便从屋里出来。走出来的人要有口令。
而口令是由山本签发的。
现在山本没了。
她知道的唯一的口令是“今晚不许喝酒”。
能不能凭这条口令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