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离宫,楼台与天通。
阁道步行月,美人愁烟空。
这两句李白的诗,恰好可以形容壮美的紫禁城。
然,这雄伟的建筑群中,此刻却像一锅八宝粥,乱成一团。
老皇刚崩,新皇又崩,屋漏偏逢连夜雨,北方坏消息不断,南方又传来张新擅自进入江西的消息。
以为天塌地陷,某人震怒,实际却是没人管、没人问、没人理的罕见情况。
事实上还是有人关心的,这个人就是方从哲。
他想弄死张新,可是因为北方战争原因,暂时无兵可用,无粮可调,也无将可遣。
想让地方兵围剿,又因为各级官员缺岗严重,政令不通。
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还受限于调兵权限等等问题。
总之,只能干看着。
这个时候,已经七十多岁,垂垂老已的方从哲心里已有预感,明朝可能气数将尽。
念及于此,方从哲心里十分后悔,后悔把儿子教的顽劣,明朝亡没关系,换个东家照样过,可被张新惦记着,让他心底发凉。
很难想象,一个小人能在极短时间内,成长为诸侯般的人物。
“广羽,”书房内,方从哲问管家,“张新连克广信府、吉安府、九江府、洪都府,你怎么看?”
叫广羽的老者微躬着身体,脸色不太自然道,“老爷,昨天夫人出门,在街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
“哦,”方从哲来了兴趣,“然后呢?”
“大凶。”
“嘭!”方从哲手掌摆在桌子上,“一派胡言,我方家乃积善之家,从未做过...”
话到一半方从哲卡住,仔细想想,方家不仅不是积善之家,反而是罪恶累累。
见老板想明白,管家小心翼翼提醒道,“老爷,张新在南边势大,新皇临位,肯定会过问这件事情,有必要提前消除误解。”
方从哲点头,“你去把张新的人请过来。”
老管家躬身应是。
片刻后,张新在京城的代理人‘花姐’,来到首辅家里,见到方从哲。
花姐四十岁左右,原先是流民,普普通通的村妇,没身材没长相,张新当初挑她当李聪聪随从,是看她长的壮,有力气。
此刻,花姐戴着面纱,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姓花,”花姐不卑不亢自我介绍道,“从小家里都叫我花姐。”
“花氏,”方从哲自然不肯称呼一个村妇叫姐,“我问你,张新到底想要怎样?”
“公子要求一直很明确,”花姐一字一句道,“首辅全家一百三十七口,到广州府自首。”
方从哲脸色难看,“提要求要符合实际情况,不要异想天开。”
“呵!”花姐不屑一笑,“小小首辅,你认为不切实际的要求,在公子眼里不会打一丝折扣,方家一百三十七口,一个都不会少。”
“大胆贱妇,”管家在旁边训斥,“顶撞大明首辅,按罪当诛!”
方从哲被打击的不轻,看的出来,在妇人眼里他真的只是‘小小首辅’,没有尊敬,也没有畏惧。
简直就是滚刀肉,根本不怕死。
“银子、权力、地位,”方从哲咬牙切齿,“我统统可以答应张新,让他不要再拿我当借口,干占地为王的事。”
人老成精,方从哲哪里不明白,张新想要争霸天下,却拿自己当遮羞布。
憋屈!
“呵呵,”花姐笑的开心笑,“方大人误会我们家公子,他只是想替李聪聪小姐报仇,用你们一家人性命相抵。”
方从哲失去耐心,“帮我带封信给张新。”
“好。”
花姐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