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功高自弃汉元臣,遗庙阴森楚水滨。
英主任贤增虎翼,假王徼福犯龙鳞。
贱能忍耻卑狂少,贵乏怀忠近佞人。
徒用千金酬一饭,不知明哲重防身。
话说当时鱼让起身大喝,止住众人,鱼让道:“众位兄弟,无需说了,便让某留下,哥哥你们便带仅存这小喽啰南下归顺罢!”李全复要起身说话,鱼让厉声喝道:“哥哥!鱼让不过一介石匠,不足为奇,众位却乃天下之栋梁,损之何惜!金人将至,何故龃龉,且快退走!”众好汉知其决意,又因形势危急,虽是满眼浸泪,只得依鱼让之语,各自领着一彪小喽啰,护送百姓一一下山,其后再表。
只说金兀术兵马已是造船渡水,却见三关之内已无一员喽啰把守,众将便是快马加鞭,上得陆上,齐攻主寨,撞开寨门,大喊攻杀,鱼让眼见金人已入寨里,便就身边取出火绒火石,敲了一个火,跑至杏黄旗下,将那所埋药线寻好,一下点着了。须臾之间,只听得烟尘陡乱,震响之声不绝,四面八方轰天振地一声响亮,将这梁山大寨整个掀起数丈,无数滚木巨石飞上九霄,鱼让早被轰死于杏黄旗下,尸骨无存。地雷轰炸,无一幸免,三关崩摧,淹没退路。那些入寨的金兵强将,休说避个不迭,便是再恨爹娘不给多生条腿也是难想,尽数都炸死在这烟火之中,山体俱塌,蹈入波涛,搅起团团龙卷,幸赖水泊山道曲折,药量不一,故而山道之上尚能零星落得几员金人官弁死里逃生。逃出之人,只顾上船渡水,谁料那水中亦是被沥青埋了一连水底雷,只听得水中一阵咕咚呕浮,又是炸开条条渊蛟,翻云覆雨,吞天蚀地,其后那些舟船,亦是葬身水底,陪葬宋民。军心慌乱,喊声鼎沸,七断八续,终是逃回山下小彪人马,告知金兀术。金兀术目视那水泊梁山化作海底龙潭,不由长声叹息道:“若有此辈尚在,灭宋之事断难行了!”便叫就地掩葬阵亡军士,班师回朝,浩浩荡荡,返还大金去了。只惜从此世间再无水泊梁山,不在话下。
只说梁山好汉保着众百姓护送下山,听得身后那震天声响,皆知梁山已毁,众人垂泪,李全抬枪喝道:“君一哥哥,你去归顺朝廷,俺不拦你,永从此诀,各自努力。只是倘若让俺知晓那位兄弟却去做了那朝廷的害民蝇虫,到时休怪俺李全这支枪不念旧情!”说罢,李全、阮武、殿清让、王皤四人自是率着百十名小喽啰远走他处,仍复替天行道,行侠仗义,各得结果,按下慢表。
李君一目视李全几人远走,又看梁山灭覆之景,仰天叹道:“贤弟保重!”众好汉无不伤感。军马南下,渡江过河,十存二三,转过扬州去了,入得扬州。李君一便传令,叫众好汉各各准备入城朝觐。三军人马,只就城外屯住,先遣人入宫中进表归附,听候圣旨。新皇早得闻报梁山好汉京城勤王,血战金兵,而今又复南下归附,甚是欣喜。是日,李君一将大小诸将见在者,殁于王事者,录其名数,写成谢恩表章。俱各准备幞头公服,伺候朝见天子。三日之后,上皇设朝,近臣奏闻。天子教宣李君一等人面君朝见。
李君一引领众将,都上金阶,齐跪在珠帘之下。上皇命赐众将平身。左右近臣,早把珠帘卷起。天子乃曰:“朕知卿等众将,聚义梁山,多负骂名。报国除奸,矢志不渝。前朝昏佞,不识举用。卿等不以为意,京城勤王。浴血勤王,未尝有弃。卿之弟兄,损折大半,朕闻不胜伤悼。”李君一垂泪不起,仍自再拜奏曰:“以臣卤钝薄才,肝脑涂地,亦不能报国家大恩。昔日念臣共聚义三十七人,灭雷平散,替天行道。谁想今日十损其半!谨录人数,未敢擅便具奏。伏望天慈,俯赐圣鉴。”上皇曰:“卿等部下殁于王事者,朕命各坟加封,不没其功。”李君一再拜,进上表文一通。表曰:
亡故将佐十七员:
僧继忠、杨发、顾法、钟离双、戴冲、乔向元、凌空、寇淮真、宫本、沙念冕、武藏、复泊良、孔仲、李明凯、张谦、鱼让、黄延
不愿恩赐,远走将佐四员:
李全、阮武、殿清让、王皤
上皇览表,嗟叹不已,乃曰:“卿等三十七人,心怀忠义,潜身惩恶,报国除奸。先朝蔽塞,惜此良才,今止有二十人见存,又辞去了四个,真乃十去其半矣!”随降圣旨,将这已殁于王事者,俱授名爵。阵亡将佐皆封忠武郎。如有子孙家眷者,就令赴京,照名承袭官爵;如无子孙者,敕赐立庙,各授武节将军,诸州统制;偏将十五员,各授武奕郎,诸路都统领。管军管民,省院听调。
李君一加授光禄大夫、海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雷羽加授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太子詹事。
薛广基授兵马大将军、银青光禄大夫兼上护军。
程莹儿授花阳郡一品夫人。
彭帅授扬州荆湖镇兵马指挥使。
李洪鳄授宗正少卿兼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李充授敷文阁直学士、承宣使、上骑都尉。
邱仁杰授封玄横天师,赐归苏州骆马山道观,赏钱十万贯,以终天年。
李乾授保定府水军都统制。
刘林授平江府总管兼兵马都监。
杨玟授太医、内侍省都知副都知、翰林医官院总管、翰林良医。
许亨授尚书列曹侍郎、开国伯。
黄竺授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军器监、都水使者。
辞走四人皆以加封,虚设其职,以待归附,再加调任:
王皤授长州都统制。
阮武授岳州府兵马都监。
李全授明州府兵马都监。
殿清让授润州府兵马都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