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相对来说，已经是这个时代之中比较开明的大家族掌权者了，她会愿意让自己的独孙娶一个庶女，并且即使知道了她难以有孕依旧向着她。

她可以为了保全整个家族而过继一个宗族旁支的孩子，但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看到谢辞膝下子嗣凋零。

是而谢辞的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挑战她。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谢辞对上王老夫人震怒的眼神，缓缓的转头看向了李筠桑。

看向李筠桑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陡然的温和，轻声道：“筠桑，你先回去吧。我来的时候，姨母很担心你，问这边的事情怎么样。”

李筠桑张了张嘴，想说句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吧。”谢辞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催促道。

李筠桑迟疑的行了个礼，见王老夫人没再看她，心中凉了一半，但看到谢辞的眸光，却又觉得无限欣慰。

等李筠桑出去，谢辞这才上前一步，来到了王老夫人身旁。

“祖母，咱们这样的人家，我这样的身份，都是如同走在刀尖上的。”谢辞语气凝滞，“当初您也说了，要为我娶个门户顶尖，但身份并不那么贵重的姑娘，让我尽量远离那庙堂；如今将筠桑娶回来，我只觉得，我这一生都圆满了。”

王老夫人的眼眶都红了，似乎很快便要落泪：“……辞儿，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膝下无子……”

“我已经有了一个承袭爵位的孩子了，是敛哥儿，您忘了？”谢辞微微一笑，“那孩子很听话，很上进，明日就该去李家读书了。”

“可……”

“您当初答应五房的事情，您都忘了吗？”

谢辞沉声提醒道。

王老夫人眼中闪过惊疑，不再说话了。

她自然是记得当初答应五房的话。

“可你这一生……”王老夫人终于低低啜泣出声，“我总是怜你孤苦，我想着，将来你定得子孙环绕膝下才好。当初你少年之时，同我说并不想成婚娶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未必能过得快乐，我就想，一定要为你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让你这一生都是快乐的。”

“孙儿从前是怕。”谢辞露出了个温和的笑意，“怕自己跟妻子，如同父亲和母亲一样，无法交心，最多只能坐到相敬如宾。后来是没有所谓，觉得人嘛，这一生未必非得娶一个妻子相守到老，也未必要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因为那些，都不是人立于世上必须所拥有的东西。可是如今，老天爷把筠桑送到我面前了，我自然是喜不自胜，不胜欢欣了。我想我若能守着她过完这一辈子，就算是膝下没有亲生的一子一女，唯有一个敛哥儿，也没什么的。”

王老夫人听着这一番话，久久无言。

许久，她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低声道：“我曾给了桑儿一样东西，让她拿捏妾室，不使不安分的人身怀有孕，让她将来无法钳制；如今那东西自然是能派上用场的。我对桑儿也几乎当做亲生孙女一样看待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唯有你才是我的亲孙子。”

“你可以不让元宋宜为你生下孩子，但是你不能让她蹉跎在这个屋子里，必须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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