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在她身上处处吃瘪。
连燕望欢好不容易服软一次,他都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憋的浑身不自在。
仿是没看到他彻底阴沉下去的脸色,燕望欢放下茶盏,起了身,对着两个婢女盈盈一拜,轻声道:
“劳烦二位姐姐帮我转告六公主,望欢还有要事在身,这晌就先回去了,若是还有事相商,可以随时差人来召望欢入宫。
两个婢女连忙回礼,应了一声“是”。
她们皆知燕望欢在六公主心中地位不同寻常,公主发了那么大的火气,竟是骂都没骂上她一句,这份在意,简直是闻所未闻。
此番说走便走,也就显得理所应当了。
“民女拜别九皇子。”燕望欢和楚濂也行了礼,不管他的反应如何,转头看向燕唤喜,“不知妹妹可还想在这多留一会儿?”
燕唤喜当然不想就这么离开。
但若是六公主回来,这九皇子并非什么能人,没大本事,连妹妹都不敢得罪,显然是护不住她的。
她只能起了身,含着水光的双眸看着楚濂,似是盛满了不舍之意。
“九皇子,那唤喜,今日便先走了。”
楚濂轻叹一声,道:“今日一见,窥得四小姐一隅之秀,日后若是有机会,还希望能和四小姐把酒言欢,没了旁人阻隔,好生的聊上一聊。”
燕唤喜欣然应允。
燕望欢在一边冷眼旁观,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有趣的很。
一个图势,一个图貌。
当真是把各取所需做到了极致。
若是楚濂不是九皇子,没了这一层尊荣披身,再或者燕唤喜并非拥有天仙之貌,这彼此之间,早就扯下了这层虚伪的外皮。
楚濂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美人,这才看向了燕望欢,脸色在瞬间冷淡了不少,冷笑道:
“说走就走,这回不怕我妹妹责罚与你了?”
“承蒙公主喜爱。”燕望欢面不改色,冷静道:“得了恩赐,望欢若是不想等了,可以随时出宫。”
“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民女不知九皇子何意,下次前来,会转告给六公主。”
“你!”
楚濂咬着牙,回不上话来。
话他说不过燕望欢,刚以势压人她就抬出六公主。
拼了几个回合,他半点便宜都没占着,还被燃了一肚子的火。
“民女别过九皇子。”燕望欢抬头看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还请九皇子原谅望欢的无礼,莫要计怪。”
楚濂冷哼一声。
燕望欢也不再理他,请了一个婢女带路,出宫前,她躲开了燕唤喜,低声和那婢女道:
“告诉公主,三日后,欢迎公主殿下来相府与望欢一聚。”
婢女一愣,连忙点了点头。
软轿走过街巷,全新的布料沾了烟火气,暗淡了不少。
大夫人焦急等在相府门口,一见软轿出现,眼睛顿时一亮,小跑两步迎了上来,唤道:
“唤喜!”
燕唤喜一听动静,还不等轿夫停稳,掀开轿帘,一把扑到大夫人怀里,眼泪决堤而落。
“娘!”
如杜鹃啼血。
更似喜鹊哀鸣。
画里走出来的仙女落了一身的脏污,趴在大夫人怀里,哭的是梨花带雨。
跪了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她这娇贵的身子骨,哪里能承的住。
没哭多大一会儿,便歪着头昏了过去。
大夫人顿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大半个相府都在她喊叫的瞬间陷入了混乱当中。
而此时,燕望欢已经回了房,在槐兰的伺候下换好衣裳,等着即将到来的审讯。
莫说是昏迷了,就是燕唤喜在宫里掉了个头发丝,最后都是要算到她身上的。
她也不急,慢悠悠的抿着茶,时不时给槐兰讲两句她想知道的宫中景色,倒也怡然自乐。
没过多久。
单嬷嬷领着一群婢女,气势汹汹的冲进院落,一进门,她便怒喝一声。
“燕望欢!”
槐兰手一抖,茶壶嘴歪到杯子外面,溅下几滴滚烫的茶水,她的指尖顿时红了一片,此时却也顾忌不上,两眼盯着房门,紧张道:
“主子,她们来了!”
“慌什么?”
燕望欢起了身,冷水沾湿了帕子,给槐兰按在伤处,这才施施然的过去打开门。
门外,无数火把连成了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