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面无表情看他，他亦是面无表情回望。

母子二人其实长的是像的。

永安帝这张脸，一半像极了先帝，一半又全然随了徐太后。

小的时候看的还没这么明显，反而是年岁越长，瞧着是越明显的。

徐太后就这样与他对视良久，到底还是先摇了摇头。

永安帝倏尔也笑了：“母后是觉得，失望了？”

“皇帝。”徐太后点着小几边缘处，一递一下，发出闷响来。

永安帝其实很清楚，她有心事，或者说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这样。

小时候在含章殿内常见的。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没所谓了。

或许有些人，说的也没有错。

他这一生都是失败的。

父皇的疼爱不在他这里，母后也对他彻底失望，兄弟姊妹中更没有和他要好的，就连底下的晚辈——

小辈儿更不必说了。

自己的亲儿子，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儿子，要造他的反。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也不是他们！

永安帝脸色沉下去，往身后软枕拷过去：“算了。时至今日，我又在奢望什么呢？自从母后回宫，我其实心里就很清楚也很明白了。”

徐太后眯了眯眼：“可你仍然一意孤行。”

“这算是一意孤行吗？”永安帝是真的不明白，“这天下，这江山，是谁的？母后总不至于也要跟儿子说，是天下人的，是老百姓的吧？”

那倒也不至于。

傅家老祖宗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做了天下主，这是实打实的，谁也夺不走的。

但是真的要说起来，傅家老祖宗当年不也是做了乱臣贼子，从前朝皇帝手里夺下来的基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