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齐之脸色并不好看。

他眉眼本生的清秀，唇红齿白，是个男生女相的主儿。

平日里总是红润着一张脸，气色十分的好。

因是在自己家中，即便是来见崔显元，也并不似往常要出门那样一本正经的梳洗打扮。

外衫甚至都还有些松垮，罩在身上似的。

他进门，见崔显元端坐在那儿，小手搓在一处，显然是焦急的，便弯了眉眼，满目柔和。

崔显元一看他这幅模样，却鼻头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她犹记得十几岁那时候，有一年韦齐之是在上元节前赶回清河郡的。

上元佳节，大家一块儿出去看灯，也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要去玩儿套圈，输了的得有惩罚。

韦齐之在这上头一向弱些，他自然就输了那场所谓的比试，后来就被逼着换了身女装。

那会儿大家都十来岁，竟然也不觉得难为情。

崔显元始终都忘不了，那样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模样，若不是她晓得那副皮囊下是个堂堂正正的小郎君，八成都要以为是谁家肤白貌美的小娘子，只眉宇间多了三分英气而已。

红扑扑的小脸儿多招人喜欢啊。

那才是韦齐之。

可此刻他面色微白，唇角还有额头左边儿明显的留下有伤痕。

尽管他着意想要隐藏，可是在脖子上，在手背上，留下的那些被人打出来的痕迹，甚至是脖颈间那明显是被人五指收拢掐紧之后留下的痕迹——崔显元眼皮狠狠地跳起来，她眼前仿佛飘过了崔兆行骑在韦齐之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看他反抗不得，面色渐次发白，呼吸微弱的场景！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她已经恨得想杀人！

崔显元哪里还坐得住，他那样虚弱。

可是他已经这么虚弱了，还在冲她笑着。

她疾步而来，又实在怕碰着他身上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