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孤寒显然是松了口气的。
柳焕颜察觉到,噗嗤一声笑出来:“干什么?怕我不答应,不肯去?”
他无奈说不是。
柳焕颜不依不饶起来:“既然不是,你方才为什么松了口气?可见你心里还是这样想。原来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在你心里,我便是那样矫情的姑娘,连这点儿事情都不肯为你做的。你想着我知道此事,恐怕见了徐太后是要受委屈,是以我不肯委曲求全,也不肯为了你去讨好徐太后,大相国寺我不去,你与长公主殿下去了也无用,所以你紧张地不得了,刚刚得我松了口,这才放下心来,难道不是吗?”
她其实一向都是牙尖嘴利的。
不过平日里懒得与人争执,就显得沉默寡言。
再加上她冷着脸的时候多,外人看起来,便活脱是个冰美人。
并非是数九寒冬里凛冽的美感,而是原本就盛开在雪山之巅上。
傅孤寒也知道她是在闹。
他喜欢她这样闹。
他有时候在想,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柳焕颜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在她过去受苦的那几年,在生死边缘挣扎时,他都不在,他甚至不知道,也不敢去回想,柳焕颜是怎么熬过来的,而她的身体,究竟落下了怎样的病根。
当年在乱葬岗上见到她的时候,他和林昭其实都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已经没有面皮的脸。
孩子就要生出来了,她浑身都是血。
躺在死人堆里,却比那些白骨还要吓人。
瓢泼大雨浇下来,可是竟然冲洗不掉她身上的血,只是把那些流淌着的鲜血混成血水,又自她身边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