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柳鸢儿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朝着她跑过来的时候，她因为那小小的人儿实在太可爱，一时也忘记要躲开柳鸢儿远一些。

结果柳鸢儿摔倒了。

她是自己摔倒的。

才学会走路没多久，本来就走得不稳当，花园里的石子路又并不防滑，柳鸢儿走的都不稳当，跑起来当然是要摔的。

柳焕颜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

她根本就没有碰着柳鸢儿一根指头。

顾氏急匆匆追上来，抱起大哭的柳鸢儿，给她的，就是这样一个眼神。

冰冷的，淬了毒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那个时候便已经是千疮百孔。

五六岁被保护的极好的孩子，午夜梦回都做起噩梦来，梦里全是顾氏那样冰冷吓人的眼神。

第二天就起了热，请了大夫诊脉，也说是被吓的。

母亲生了好大一场气，要去同顾氏理论，正巧柳将军从西郊大营练兵回府，得知她受了惊吓发热病着，又听闻柳鸢儿摔了一跤磕到了腿，竟没到母亲那里去看她，径直去看了柳鸢儿。

从顾氏屋里出来，他怒气冲冲跑到上房院，质问母亲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昏睡中迷迷糊糊的柳焕颜，隐约听见母亲与他争执了几句，房中似是摔了什么东西，后来他摔门就走，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时隔多年，再看见顾氏这样的眼神，柳焕颜想起陈年往事，心内竟只剩下一片唏嘘。

原来经年累月过去后，回首往事，无论有多么不堪，其实也没有了昔年的怨恨与失望。

人会长大，事情也总会过去。

她从前害怕的，现而今，大概是倒过来，轮到顾氏害怕她才对。

今时今日，她与顾氏易地而处，她为尊者，掌的是顾氏的生杀大权，纵使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顾氏的战战兢兢，不也是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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