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云馆离开，朝着东侧的长廊步去，在抄手游廊走出一段，再过月洞门，便是东宫的花园。

如今这个时节园中红梅盛开，这些日子没有下过雪，否则白雪红梅，便是最怡人的景色。

柳鸢儿气不过，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她未免也太得意！你方才拦着我做什么？”

她语气不善，带着指责，更是厉声的，更像是在教训手底下的小丫头。

可是澜明竟然丝毫也不生气，甚至耐着性子追上去两步，又哄她道：“你这样生气做什么呢？那云姬被太子藏在宝云馆这么多年，在太子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还单调派了两班侍卫在宝云馆外守着，连周芳都不敢去为难她。我今儿陪着你过去，原也不是非要为难她不可，只是要看看那些侍卫如今见了我是什么样的态度，也要晓得那云姬究竟是何方神圣不是吗？”

“可是她——”

柳鸢儿咬牙切齿，后话却并没有说。

她这一辈子，到如今这个年纪，都还生活在柳焕颜的阴影之下。

这是柳鸢儿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小的时候她出身不如柳焕颜，就算柳将军对她百般疼爱，也因为她和母亲的挑唆对裴氏和柳焕颜母女渐次不满，甚至疏离。

她装模作样就骗过了柳焕颜，那实在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废物一个。

最后还不是差点儿就死在了她的手上吗？

但是仍然没有用。

她还是比不过柳焕颜！

她离开京城的那些年，本来以为傅知远是真心实意在待她，可直到她嫁入东宫才发现，错了，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错的。

今天看见云姬，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柳鸢儿的心肝儿都是颤抖的。

那是烙印在她骨子里的一种畏惧。

柳焕颜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地方吗？

其实不应该有的。

可她就是会还怕。

云姬那张脸，哪怕是她，乍然看见的时候，也会恍惚一下子，还以为是柳焕颜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