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最矛盾的人。

当年明明知道年幼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却还是杀了他的母妃和弟弟，栽赃嫁祸给他，断绝了他来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让他在一夜之间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变成人人提起就变了神色的煞星，就连先帝对他，也是从那时候起，始终淡淡。

一直到他御极，皇姐才把他带出皇宫。

人到暮年，又突然后悔了。

既然是后悔，偏偏又放不下他儿子的荣华富贵与无边权势。

傅孤寒实在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还有这样的试探。

他猛然想到柳焕颜。

也许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几番试探，对于柳焕颜来说，也是这样的感受。

所以她今天才会开诚布公的把她的过去告诉她。

尽管那些过去，也是她省略过一部分之后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全都给忘了。

傅孤寒又捏了一把眉心，并没有说话。

永安帝见他沉默，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孤寒？”

“据臣弟所知，太子对如今的太子妃并不算满意。大婚大日就险些退婚，他也的确是把太子妃送回了将军府的，只是后来柳将军登门，说服了他，他才到将军府把人接回了东宫去。但是成婚这才多久？太子妃已经赌气回了一次将军府，如今太子妃也没有住在东宫，反而搬去了太子的别院暂住。”

傅孤寒横扫一眼过去：“皇上觉得，柳家出了一个太子妃，未来的中宫皇后，所以臣弟在处置柳家的案子时候，应该手下留情？”

“朕倒不是这个意思。”永安帝笑了两声，“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柳家。朕只是问你，太子妃如何自处？如果太子妃到太子面前哭诉求情，太子真的有所动容，到王府去见你，你又要如何处置呢？”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置的。

傅孤寒实在是有些厌烦了：“朝中诸事，皇上既然已经多年不理，这些事情皇上也大可不必过问，臣弟心里有数，会妥善处置，宫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皇上可否将兵符予臣弟？至于东宫那里，太子自然是有分寸的，太子妃也未必会求这份儿情，或者，皇上不妨自己把太子召进福宁殿问一问，倒不必拘着臣弟这样子追问。臣弟不是太子，更不是太子妃，并不知他们夫妇两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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