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揭开当初的伤疤给人看，原来是一件困难却又简单的事情。

那些过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其实就可以说清楚的。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柳焕颜揉了一把眉心：“我当初甚至一度以为，那是傅知远的孩子，后来才知道，并不是那样子的。顾氏和柳鸢儿那个时候——我母亲是最和婉的人，贤良柔婉，京城里都出了名的，谁提起来不竖起大拇指赞上两句？母亲是正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的将军府大门，她出身高贵，只不过是家道中落了而已。那时候她护着我，跪着，哭着，求顾氏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叫将军知道。”

傅孤寒心口揪起来：“那……”

“其实也没什么。顾氏和柳鸢儿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到了乱葬岗去。母亲……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过身的，可总少不了顾氏的手笔。我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当日悄悄的跑出府去替我请了大夫来的，后来也被顾氏和柳鸢儿母女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好在如今我回来，还能救下她。但是那些去了的，自然是救不回来了。”

她的母亲，与世长辞，她是再也没有机会在母亲跟前尽孝了。

柳焕颜始终平缓着声音，倒看不出有半分的不快：“柳将军宠妾灭妻，才有我今日灾祸，我母亲也是因此而殒命的。所以你说，我应不应该回去住两天呢？在他生命即将要做到今天之前，再陪一陪他，享受什么天伦之乐？”

她倏尔笑起来，然而笑声里却充满了讥讽和嘲弄：“凤长陵当年也不是好心要救我。他到乱葬岗去捡别人的尸体来做研究的，顺手把我捡回去，发现我没有死透，才把我救起来。刚醒过来的第一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顾氏母女，还有柳将军。他是我的父亲吗？”

柳焕颜摇了摇头，也再没有后话了。

她省去了许多的事。

譬如顾氏为了柳鸢儿那张见不得人的脸，生生的活剥下她的脸皮，她如今的容颜，是她经历过多少的疼苦折磨，自己修复得来的。

譬如当日她生下的是龙凤胎，但她亲生的儿子，宁宁的兄长，刚一落生，就被人抱走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孩子被什么人抱走的，如今又身在何方！

查了这么多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这些，还不都是拜柳将军所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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