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就是在那时用名正言顺的收留照顾傅孤寒为条件,交出了唯一可以傍身自保的权势,不知有多少人嘲弄她的痴傻。
竟然用足以和天子对垒的权势,去换一个冷血到能杀死自己的母妃与手足的皇子!
难道就不怕,他也有一天会发疯杀了自己吗?
傅孤寒甚至也不清楚,傅玉到底是出于什么谈下了这桩毫无公平可言的交易,他那时只是庆幸,自己似乎终于能为朋友出头了。
他也可以让那个欺负小姑娘的女人,跪下来承认,她才是最重要的人。
但傅玉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傅孤寒那时还不清楚这一声感慨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直到他得知了傅玉想把公主府迁出京城小住时,才恍然明白了傅玉的打算。
没了权势的傅玉为了保住他,只能这么做。
傅玉那时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只是与他喝了彻夜的茶,没了权势,留下来便能保护在意之人了?
显然是不能。
傅孤寒答应了傅玉的劝说,在远离京城的地方部署自己的权势。
但直到与小姑娘最后一次见面时,傅孤寒都不曾提及过,自己并不叫傅知远,并不是那个只是有些被人冷落的东宫太子,而是在传言中沾满至亲鲜血的疯子。
他如何敢说。
傅孤寒想让她记得曾与太子做过挚友,而不是一个遭人唾弃的罪人。
他那时总觉得,一切都来得及。
等傅玉把公主府迁回京城时,傅孤寒依然觉得一切都来得及,他会强大到足以让所有人都跪在她的面前,不敢露出任何一道不敬的目光。
但傅孤寒再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她年少殒命的死讯。
迟了,还是迟了。
小姑娘死在了他的天子皇兄对他表达愧疚的一年,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有一个去她墓前祭拜的资格。
在生死面前,飞扬的尘世中的一切挣扎都像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