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向着北方开进,从铁岭向北,去往开原。
从这里开始道路崎岖,窄狭。
也就是三四匹马并行的样子。
一家一家一户一户的女真人驾车骑马或是步行,他们一步一回头的走着,真是无数泪眼。
只是有一样,他们每家中的男丁不足,很多家的男丁大多都是娃子或是老人、残余。
多尔衮、济尔哈朗看着残缺如此的部族不禁唏嘘不已。
“郑亲王,自先帝驾崩以来,我朝用兵有无大的错漏。”
多尔衮忽然道。
济尔哈朗想了想,
“此事本王思量多次,可说没有错漏,我军失败败于粮秣、丁口不足,败于明军兵精粮足、火器犀利,还有明皇未曾犯错,可说非战之罪,就是先帝在此,怕也不敌。”
多尔衮长出口气,
“这就好,本王也算是俯仰无愧,”
多尔衮压力大到自我怀疑的地步。
实在是接连的失利最是摧毁人的信心。
昔日那个果敢勇毅的睿亲王对自己的才能有了动摇。
“到如今,我军如想逆转乾坤,只有一样,天变。”
济尔哈朗叹口气。
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只是靠军力,清军完全不够看的。
多尔衮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一下,却是最后一言不发。
即使骄傲如他,也只能认同济尔哈朗的说辞,军力上不可匹敌,否则女真人不必向北逃离。
多尔衮回望南方,那个曾经富饶的满洲,只能寄希望那个缥缈的天变了。
如果诅咒可以应验,他相信那个该死的明皇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可惜这个青年明皇,还是安然坐在大明皇城发号施令呢。
铁岭城头升起了大明的战旗。
两万余骑军在章镇赫统领下开进铁岭,扼守住通往辽中辽南的通道。
十余天后,东路军收复辽南全境,中路军一部向东北开进,收取了昔日所谓宁古塔将军东翼所在,直抵大海。
至此,辽东全境被明军收复。
...
赵四叼着个烟锅子手拿鱼竿在海边钓鱼,此处距离新耀州栈桥里许,较为清静。
下值后,无所事事,很多军卒都在这里垂钓。
也算是营生吧,好过在营中熬着,实在是水师标营如今就是看守新耀州这个最重要的港口,没有战事,日子平静,能淡出鸟来。
“头儿,您今天比不了俺了,俺已经钓上好几条大鱼了。”
滕老六笑嘻嘻的。
赵四瞥了眼滕老六快装满的鱼篓,不屑的哼了一声,
“爷那是不专心,就是一个打发光景,爷要是上心,你不是个。”
滕老六直点头,
“对对对,头你说的对。”
很是敷衍。
赵四很想捶这小子几下。
忽然大营出号炮齐鸣。
正在垂钓的几十个军卒伸长脖子看去。
接着大营方向像是开了锅般闹腾。
“爷,什么情况。”
滕老六有些懵。
“没事,如果有紧急军情,那就是鸣响号炮了,这个..”
赵四想了想,忽然激动,
“不会是捷报吧。”
几十个军卒立即收拾了渔具,返回大营。
半途,他们就知道了收复铁岭的消息,清军退避入北方荒原。
赵四狠狠挥臂,
“好,痛快。”
“爷,今晚大营有庆功宴吧,”
滕老六想的却是别的。
“当然,哈哈,必有庆功宴,好酒好肉啊。”
赵四哈哈大笑,自己也垂涎不已。
笑着笑着赵四感觉脸上异样,他胡乱抹了一把,却是一脸的泪水。
当晚,新耀州明军大营处处篝火,明军军卒折腾了许久,发泄着他们的激动兴奋。
...
大沽港南端有处街巷,屋舍简略,出入的人服饰迥异中原人,娃子和老人都是独辫。
这是京营女真营的家眷所在。
辽东大捷的消息跨海刚刚登陆,大沽水师大营号炮齐鸣,军卒鼎沸,疯狂庆祝。
这里却是情绪低落。
很多人暗暗垂泪。
他们心中最后的那点念想也消失了。
清军舍弃了整个辽东退往极北的阿勒楚喀,整个辽东都被明军占据。
他们有些人希翼清军可以有神奇逆转,收复辽东,他们也可能被明人送回辽东,这个念想彻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