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早朝上文武齐聚。
照例孙传庭等阁臣详说朝局大事。
“南阳府旱情严重,府中几乎所有县都是数月没有下雨,近半田亩可能颗粒无收,河南巡抚赵瞿请求赈济,”
孙传庭禀报。
朱慈烺颔首。
中国地域之广大超乎想象,南阳遭受旱灾,而闽南是水灾,有地方风调雨顺。
这样旷阔的地域水旱灾害时常都有,朱慈烺已经让自己超然面对这一切了。
“着户部尽速办理,可让湖广先行运送米粮,日后从夏赋中抵扣。”
朱慈烺命道。
他行事还是后世作风,有些当机立断的事不用再议来议去的,不够麻烦的。
孙传庭领命。
“殿下,臣弹劾一事,”
蒋拱宸出列。
朱慈烺看看他,嘴角一翘,蒋拱宸这个左都御史做事很合朱慈烺的心意。
朱慈烺言明御史台不能如同以往一般风闻奏事,必须言之有物,必须有证据才能弹劾诸臣。
蒋拱宸做的还成,节制手下御史们,谨慎了很多。
当然这不是后来的网络时代,很多事情都能查出端倪来,御史台很多弹劾依旧带有局限性,实据不多。
但是蒋拱宸也算了得,让御史台去调查统计部、户部、吏部,甚至锦衣卫查找蛛丝马迹。
如今的弹劾算是言之有物。
臣听闻这句话算是被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朱慈烺看这句话就是一个笑话。
“讲。”
“臣下以为去年的盐税略有下降极不正常,尤其是占据过半盐业的两淮盐业下降了一成多,微臣以为其必有蹊跷处。”
蒋拱宸拱手道。
不错,朱慈烺点个赞,不是像以往一样急吼吼的攻讦巡盐御史和盐运衙门了。
而是指向数字不正常。
不用问这个数字就是从调查统计部得来的。
这些御史们算是长进了。
“孙卿,左都御史说的是否正确。”
孙传庭拱手,
“确有此事,刚刚过去的一年盐税一千一百三十万两,比上一年下降了七十余万两,臣已经命调查统计部核实两淮盐业和四川盐业衙门。”
朱慈烺点点头。
其实这个事他早就知道了。
现在大明的税赋就是几大块,盐业作为后起之秀,完全替代了练饷,一年从区区不足百万两,到了如今千万两,可说是支柱性的税赋,它的风吹草动,当然会让朱慈烺警觉。
他已经下令孙传庭从政务核查,锦衣卫的暗线也开动了。
只是没有查实之前,他不想兴师动众。
现在,人员一定抵达了两淮和四川查缉足月了。
也不用顾及什么隐秘查缉了。
“我大明这两年还算和泰,没有中原大旱时候的大灾情,如此情况下,人丁必然是增长的,盐税却是下降了,此事不用查实,就知道有蹊跷。”
朱慈烺立即就盖棺定论。
这不是查缉了实情,而是从一个宏观的角度出发,必然的结论。
这就如同后世没有大的国际动荡,没有一个产业链的整体搬移,没有大批民众失业,结果国家的税收下降一样,肯定是有大问题。
“不碍是有些人官员又有了小心思,呵呵。”
朱慈烺环视下面诸臣。
众人屏息静气,这位太子殿下说话从来不像陛下那般收敛,而是言辞犀利,一点不给群臣面子。
“他们要么是收取了一些贿赂,在盐引上收了手脚,要么是默许了一些私盐盐场的存在,如果本宫没有猜错,去年查缉的私盐盐场也下降不少吧。”
“殿下说的是,去岁查缉的私盐盐场下降了五成。”
孙传庭拱手道。
“这就是了,私盐收益巨大,可说这里面的巨大的利益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只是区区两年的大规模查缉,就让他们下降这么多,本宫是不信的,其中必有不少被盐运衙门、巡盐御史宽纵的,”
朱慈烺冷冷道。
后世所谓有百分百的利润就足以让资本践踏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足以让他们无恶不作,绝对是至理名言。
那些利益集团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殿下还须慎言,毕竟都是殿下的臣子。”
倪元璐出列宝相庄严道。
他的意思是朱慈烺此言有失威仪,皇室不能这么说臣子。
证据确凿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不是没有明证吗。
君臣间还是要讲体统的。
“卿家,本宫没有说哪些具体官员哦,而盐税下降说明必有官员上下其手,和有些商人勾连在一起,这个卿家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