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师下了一场初雪。
这几年从来没有一次下过这么早的雪。
越发让冷情的京师显得肃杀。
建奴大军肆虐大明,京中百姓惴惴不安。
唯恐建奴大军杀上京师。
运河的断绝,更是雪上加霜。
米粮已经翻了一倍有余。
京师中已经有了饥寒而死的百姓。
人心慌乱中,哪怕城中到处是驻守的军卒,京营剩余的军力全部入城驻守,也无法提振人心。
整个京师半死不活,昔日那个繁华充满活力的大明京师奄奄一息的模样。
早朝,乾清宫。
重臣尽皆在列。
龙案后的崇祯瘦削了整整一圈,脸色蜡黄。
眼神却是越发的冷厉。
群臣尽量躲避这位陛下的眼神。
他们惶恐啊。
“陛下,今年京畿、晋南,宣府、蓟镇、山东、保定府、开封府等处番薯大丰收,各处百姓尽皆称颂陛下恩德,恭喜陛下啊,”
周延儒笑着拱手道。
陈演、谢升等人也是一通道贺。
朝堂有了些喜色。
方孔炤冷眼旁观。
番薯是谁发起耕作的,那是太子尽心竭力,这些小人此时全然不提。
鬼祟心思一目了然。
崇祯微笑捻须,颇为激动。
其实如果不是建奴大军肆虐,现在崇祯该是狂喜。
安天下论德州,让百姓吃饱肚子必是当属第一,为何大明内乱不止,还不是连续天灾,让百姓吃不饱,只能起来作乱。
而现在平复天下有了希望。
只是崇祯没法欢快起来,毕竟南方决战如何,至今没有声息。
“只是,陛下,如今运河断绝三月,京中粮价腾升,百姓多有怨言,再者,今年的厘金和抄关税金怕是,”
陈演边说边看向崇祯的脸色。
“咳咳,”
崇祯脸色不虞,咳嗽起来。
王一心急忙上前为崇祯轻轻捶背。
“户部开仓放粮,抓些奸商,让他们晓得,国难财不是他们惦念的,”
崇祯狠厉道。
众臣拱手应是。
“陛下,还是要解决根本,殿下统领大军该早日决战,击败建奴大军,哪怕只是重创,让其北返,才能解除我大明的危局,”
周延儒拱手道。
“臣反对,”
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大理寺卿方孔炤出列。
崇祯冷冷的看着他。
“陛下,建奴大军共计二十余万,两倍于京营大军,殿下和孙学士如想获胜,只能分离建奴大军军力,因此需要使出腾挪手段,调动其军力,待良机出现,攻其不备,一举功成,”
方孔炤看出了崇祯的不虞,但是他不能退缩,那是干系京营,那是大明最后的强军,私下里他们赞画司密议,如果京营覆灭,也是中原陆沉之时,因此为了大明天下百姓,他也不能退缩,他清楚,殿下推举他晋升要职为的是什么,关键时候要他发声的。
“陛下,孙子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一切由统帅临机决断,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万不可千里之外,遥控指挥大军,”
“方部堂,你言之凿凿都是先圣之言,为何自己当日丧军失地啊,”
陈演尖刻道。
直接言及方孔炤因此剿匪不利而入狱。
方孔炤脸上涨红,他十分气恼,当时他是败绩,问题是当时他建言的杨嗣昌全然不听,最后战败是按照杨嗣昌的指令行事,这才败北。
而杨嗣昌进谗言,让他背锅。
最后他入了大狱,名声受损。
其实他十分冤枉,但是陈演这厮还是拿这个说事,真是个卑劣小人。
“陛下,兵者,国之大事,京营大军是如今大明基石,如被重创,倾覆之危,陛下不可不察,”
方孔炤压下愤怒,还是继续建言。
“方大人,在军中有一言,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就不用多说了吧,”
朱纯臣冷冷道。
“正是,岂不知自取其辱,”
徐允祯再刺一刀。
方孔炤脸上涨红,却只是拱手看向崇祯。
崇祯犹疑着,老毛病由犯了,天子开始优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