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将天映影得多彩而绚丽,无人的山道上,潇洒而挺秀的骑士,也被这晚霞,映影得更潇洒而挺秀了。
没有炊烟,因为这里并没有依着山麓而结庐的人家,大地是寂静的,甚至还有些沉重的意味。
一个行人孤独地走在这苍茫的大地上,步履轻快,但却有一丝沉重感。
老者也不知道有什么心事,从来未见过露出一丝笑容,反而一直都是脸色凝重。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约接近达成目的,越要谨慎。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些事他不希望自己遇上。
突然,两个人。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两个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只有服饰不一样。
行人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虽然这两个人跟自己一样带着人皮面具,但他还是从两人的眼睛、身形和气度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以他的身份,可以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两个人,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者说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示人。
可他,不是寻常人。知道这两个人是紫川县某一家族的修真者,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损害他们家族利益的事情和跟其他修真者打交道。
他一直都想避开两人,也想当做看不见人家。可是人家在这种形式下出现在他面前,岂是白内障的?他们应该也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遥相对立。
沉默,良久的沉默。
“别来无恙啊,县主大人。”
两人中的老者打破了平静,开口说道。由于对方身份仍在,因此老者的那看似调侃话语中都带有一丝尊重的成分在里面。
县主大人?难道这人是新上任没多久的紫川县县主墨经天?彭长兴自升任武道院院长后的职务就由他顶替。
当然是!以他们的身份和能耐,岂能找错人。就算错,其他人也绝不会知道,更何况没错?
墨经天露出无奈的苦笑:“你们家主真是神机妙算,我用尽了一切办法躲避,依然逃不过你们的手掌心。”
老者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这又是何苦?大家和和气气,谁也不碍谁,不是很好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估计事情难了,墨经天的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连背后长剑都抽了出来。
老者见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我不想杀人,别逼我。”
在场的人沉默,没有人会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和底气,两个墨经天联手都不可能是老者的对手。
“可是这一次你会放过我?”墨经天沉默了一阵后终于说话了。
“放下你得到的东西,就是放过你自己。”
老者背过身,对用剑指着自己的墨经天丝毫不放在心上,像一个智者指点愚者一般,循循善诱道。
“我放不下!”墨经天道,“因为你们该死!”
老者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墨经天没笑,一直静静地等着老者笑,等他笑完,等他笑完后说的话。
果然,老者很快就止住眼泪后,问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活于世,想过得更好又何过错?”
“不!你们错了!”
“错在哪里?”老者问道。
“你们错就错在,不该将你们活得更好的基础建立在破坏别人活得更好之上,甚至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让别人活不下去。”墨经天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他的话语非常严肃。
“你想改变紫川县的大局?紫川县的大局岂是你一个人能够改变得了的?”
老者的耐性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语气也变了。变得凝重,再也没有之前的和蔼;变得严厉,充斥着一股老子训斥儿子的气势。
不过,在墨经天看来,那就是狗官拍堂,跟他们怒问“堂下何人,居然敢告本官?”差不多。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你这又是何苦?”
老者背后的长枪已经拿在手上,他的确不想动手,但现在估计不动手估计是不成了。不过,他还是尽最后的努力,希望事情能够善了。
老者身后的人很称职,一直站着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人说话。因为他知道,老者是在教他做事,希望他以后能挑大梁,不要像其他人那样做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要动手了吗?”墨经天挂在脸上的招牌式笑容并不能掩饰内心的伤怀。
“我不动手,你会给我?”
“你们的看法不用强加在我身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从来都相信邪不压正,就算我死了,那也是向着这不公的世道发出命运的呐喊!”
暖阳,落木萧萧。
老者静静地站在夕阳下,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也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挡住了墨经天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