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儒武(1 / 2)

小院,茅房。

高天赐此时正在出恭,准确的说,是在露天的茅厕中,一边仰望星空一边出恭。

他想起前世的一句话——闲得无聊,茅坑里边逗蛆玩儿。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可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闹心。

茅厕里虽然没有蛆,但是时逢春末,苍蝇都已经残血复苏了,嗡嗡嗡的,让他拉屎都拉的不舒坦。

府中醒来已经三天了,刚开始的热血沸腾已经渐渐地淡了下来,他发现,生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他虽然衣食无缺,但这个世界的食物味道着实差强人意,有盐,有铁锅,有各种草本调料,也不知道是府上厨子水平不行还是怎地,就觉得做出的菜都不如他家门口卖盒饭的。

再看看他现在所处的茅厕,就是在地上挖个深坑,坑里放了个大缸,对面的木板台子上放了两颗干枣,上面还挂了根钉子。

要不是高升跟他说,钉子是防止便秘的,大枣是堵鼻子用的,他怕还要以为出恭吃大枣养生呢。

“老子上辈子混的比苏察哈尔灿都惨,但至少也没蹲过旱厕啊。”

高天赐心中郁闷,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剧,没有一切精神鸦片类的产物,这样的生活简直度日如年。

更令他郁闷的是,老爹告诉他,家里现在根本不是什么国公之家,他只是个小小的曹县伯,采邑百户,还是虚封。

因为曹县地处山东道,他爹作为太常寺少卿的京官,自然不可能去那么远食邑。所以封邑岁纳都是经由户部扣税后,连同俸禄一起发的。

没错,就是那个宁舍上海一套房,不舍曹县一张床的曹县。

地方是一个地方,穷得很,百户采邑的税后收入,也就四百石粮食,再经由户部过一手税,将将够府上一年吃食。

末了老爹再次煞有介事的嘱咐他,千万不要再提任何曾经国公爵位相关的事情,这就更让他心里惴惴了。

正胡思乱想呢,远处传来登登登坚实的脚步声,随之响起高升那洪亮的声音:“少爷,伯爷已经上朝去了,并留下书信一封,要您速速梳洗,不出意外的话,宫里会来传唤!”

前世厕所里面批奏折的毛病传到了今生,高天赐蹲大号的时间就像小妇人描眉打鬓那么漫长。

被高升这么一打扰,他郁闷的拉不出来了,不满道:“这才几时啊。”

“回少爷,已经五更末了,伯爷这时已经在朝了。”高升答道。

“哦”高天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心说五更也就凌晨五点左右,古人真是辛苦啊。

一边拿着木板墙上的厕筹开始刮,菊部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直想骂娘。

所谓厕筹就是一根竹板,倒不是说没有纸,但这里的纸都是宣纸,除非王侯朱门,寻常人家没有谁用宣纸擦屁股的,伯府也不例外。

“快快让人准备莫近土!”急切的声音传来。

高天赐下意识的回问道:“莫近土?那是啥玩意儿?”

“啊?少爷您说啥?”茅厕外的高升疑惑的声音响起。

此时高天赐才察觉到不对,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是高升的声音,仿佛是从心头响起。

略一反应,他刹时间头皮发麻,惊呼出声,手中的厕筹都扔了。

外面高升听茅厕内声音异常,当下目光一凌,暗自运气,就准备一脚将木门踢开,却听木门吱呀声中打开,少爷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高升紧张的看了眼他,高天赐面无表情,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高天赐一本正经的往自己卧房走去,高升疑惑的往茅厕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迷迷糊糊的跟在身后。

“我爹的信呢?”高天赐没有回头的伸出了手。

高升立马恭敬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封面上草书四个大字,“赐儿亲启。”

“行了,你先忙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高天赐的声音很平静,高升欲言又止,但还是拱了拱手后,沿着石子小路往外院去了。

眼见着高升是走远了,他快步走向卧房,将门窗全部紧闭之后,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些天跟老子装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谁跟你装死了?那日墓中本座几乎耗尽元力,可不就陷入沉睡了么。”

语气很平静,正是墓中那个男鬼的声音。

高天赐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怒气冲冲道:“那你现在醒了,可以走了吧?”

“本座倒是想走,奈何我想走也走不了啊。”男鬼声音传来,有些古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