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扫视着各家各户有些陈旧的门神,猛然跺地,沉声喝问:“罗成在哪里?”
空旷的街上,无人应答。
有户人家贴的门神,乃是秦琼和尉迟敬德,边角有些磨损,在风中抖得呼啦作响。
薄雾渐起,门扉似乎晃了下,手持双铜的武将,从门上走了下来,温声劝道:“当年各为其主罢了。世代更迭,罗成早已成神,囚龙你又何必紧追不舍?”
因龙冷笑一声,反手抽出一棒,重重击在门上——木门没事,门神画却片片碎开。
武将虚影如退潮般淡去,不再发一言。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秦琼。”
囚龙自语一声,转眸望向另一尊门神,“尉迟敬德,如若见到罗成的枪,告诉他,别躲了,他躲不掉的。有本事自去找他主子!”
说完,他狠狠一振双臂,震裂了无数门神画,方大步走向远方。
风依旧呼啸,雪越下越急。
黑沉的夜里,响起尉迟敬德的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
“咦,城中是遭劫了么?”
孙雁翎从瘴雾林出来,一进城就发现,街上有几户人家的门神,破破烂烂的。
要么缺了脑袋,要么缺了身子,看看边缘,也不像手撕的。
“许是谁家孩子顽皮吧?”任子期瞟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篆刻师住得比较偏,似乎躲过了一劫,门神还算完整。
就是被他家小花糊了一爪子鸡屎,有点寒修。
篆刻师性情古怪,说话倒是算数,孙雁翎帮道十二找着了弟弟,他就接下了仿制凶市钥匙的活儿。
“这东西好做,就是吧,材料不太好找。”
篆刻师敲打着图纸,解释,“凶市煞气太重,一般石料经受不住。你比如说金蛟夫妇,他俩给的就是一块燕然山用于勒功的石头。”
“等等,这材料,自己找啊?”
孙雁翎咂摸过味儿来,吃惊道,“不是完成任务就可以了么?”
“这话说的,没材料我给你刻个泥巴团子啊?”
干瘦老头皱着满是菊花的老脸,嗤笑,“能找上门的,都是你们这样的能人异士,老夫拿普通石头糊弄你们,谁乐意?那些材料哪样不是奇珍异宝,我多大脸,能都给你找齐了。”
孙雁翎瞪着他,草草想了一遭,貌似确实是自己没道理?
可这千里迢迢的,她总不能再跑一趟塞外燕然山吧!
好说歹说,篆刻师就是不肯松口。
被磨得烦了,索性一拂袖子,怒道:“古战场那么多,你一个一个摸过去,总能找到能用的石头嘛!”
这个“能用”,包含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首先它得够硬,受得了海量庚金之气的冲击;其次它得中正平和,压得住翻滚不休的煞气。
只这两点,就够孙雁翎头疼的了。
“咱们得去哪里找?燕然山那块摩崖石刻能达到要求,多半是因为承载过《封燕然山铭》。这没头没脑的摸过去,就算地点合适,石头也未必合适。”
一出了院门,孙雁翎就大吐苦水。
任子期袖着手斜睨,反正他人生地不熟,只管砍人就好。
就在这时,摇晃的柴门上,传来一声试探的问候:“敢问,可是画兵师孙娘子当面?”
孙雁翎一愣。
画兵师这个旧业,自从与任子期汇合,她可是有段时间没捡起来了。
所谓画兵师,能画百兵,因人而画,因事制宜,稀贵如凤毛麟角。
任子期讶然望她:“你还能给人设计兵器?”
他就说,铸兵师的未婚妻,怎会平凡。
得到肯定的答复,尉迟敬德身形一晃,立时从柴门上走了下来,兜头便拜:“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孙娘子施以援手。”
尉迟敬德粗中有细,唯恐孙雁翎不应,抢先将事情分说了一通。
你当昨夜毁了无数门神画的囚龙是谁?
正是当年靠山王杨林的兵器——水火囚龙棒!
原来,隋末时,杨林设计杀反王,结果各路人马走脱,自己倒被罗成一记回马枪,刺中咽喉。
水火囚龙棒自觉受过杨林恩惠,修成人形后,就想着给他讨个公道,盯上了罗成。
可罗成都死了不知多少百年了,水火囚龙棒找不着正主,退而求其次盯上了人家的兵器。
他思忖着,大家都是隋唐英雄榜上的名兵,我都能化形,没道理你不能,
硬碰硬,也不算辱没了名兵。
“话虽如此,可主人间的仇怨,跟人家丈八滚银枪没关系!”
尉迟敬德语带埋怨,“人家修成人身不容易,没招谁没惹谁,你说这不无妄之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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