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戒杀、盗、淫、妄、酒。
禅师苦修多年,最终在佛前坐化,也算得偿所愿。
至于妄语,算瑕疵么?
谁又说得清呢!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夜月色皎皎,姑娘不饮一杯么?”
纱帐飘摇的闺阁内,传来微哑的低笑。
清隽飘逸的公子,如雪岭兰芝,又如竹林月华,连头发丝都带着仙气儿。
难辨雌雄的面上,一颦一笑,搅动了春水。
沈小娘子痴痴望着他,双颊绯红,结结巴巴地问:“公……公子,如何……如何进来的?”
“吾从书中来。”
公子执着描金小扇,挑起沈小娘子的下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为你而来。”
碧纱笼中火苗窜动,给条案上的话本,蒙上了一层柔光。
沈小娘子面上更红。
那是小姐妹借给她的,据说是最近城中时兴的画中仙故事。
多少女儿家,为美貌无双的画中仙倾倒,悄悄向月老许愿能得嫁良人。
这公子实在会撩。
三两句话,就令晕乎乎的沈小娘子,将他当做了遇难谪仙,殷勤地要去给他张罗住处。
就在这时,庭院中响起一声清朗的暴喝:“辛雩你又欺哄人家女孩子!”
公子脸色一变,低骂一声“阴魂不散”,而后猛然窜出窗去。
清辉笼罩庭院,两位卓然超俗的人物,一番打斗后,那公子率先拔地而起,遁往夜色深处。
凉风吹来,原本双目迷离的沈小娘子,打了个寒颤。
醒了。
……
城中首富姚家,要给千金姚娴挑夫婿。
接连三天,大街小巷都在疯传选婿大会的要求:不限家世,不限文武,不限家乡,只要相貌周正,有真本事,肯入赘姚家,愿意对姚娴好就成。
至于选婿方式,更令人叫绝——抛绣球。
“啥?抛绣球?”
酒楼里,正抱着秋蟹啃的孙雁翎,踢了踢任子期,朝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螃蟹努努嘴,又转过头跟小二打听。
“姚家也太心大了吧?不怕选到人渣么?”
任子期捏着酒壶,特嫌弃地瞅她一眼,却还是不着痕迹地冲蟹堆屈指一弹——无数蟹壳悄然开裂,半露出肥·嫩的蟹膏蟹黄。
小二一提这茬就来了劲儿,手舞足蹈地解说:“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您不知道,姚老爷子出了名的善用人!还人渣?不瞒您说,就算是头饿狼,进了姚家的门,也能让他**成忠犬!”
孙雁翎不由对老爷子高山仰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不过,精明铁腕的姚老爷子,也有心病,好好的闺女,二十岁了不想嫁人。
城中那些嘴碎的,私下里都在嘀咕,姚家小娘子怕是有隐疾。
老爷子听一次烦一次,最后干脆一心向佛,心如止水了。
孙雁翎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她孑然一身几千年,也没见离了男人不能活。
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了无数或美满或悲哀的姻缘,孙雁翎更是觉得,这玩意强求不得。
楼下净水洒街,鲜花铺地,舞狮舞龙的班子争奇斗艳,年轻的书生高声吟诵着得意篇章。
吉时已到,对面茶楼在锣鼓喧天中落下两侧对联。
二楼拉开屏风,隐约透出绰约身影。
孙雁翎伸出螃蟹味的爪子,拍了拍任子期。
在他嫌弃的目光中,兴致勃勃地提醒:“快看快看,难得这般热闹!屏风后的是姚小娘子吧?”
四车并行的街上,无数人头涌动,吵吵嚷嚷地要正主现身。
又是一声悠扬的钟馨之声,风吹起帷帽的白纱,姚娴莲步轻移,转出屏风。
火红缀银饰的绣球,托在纤纤玉手中,吸引着诸多年轻人的目光。
人海边缘,站了个身披莲青漏地纱道服,头戴缀玉花飘飘巾的年轻文士。
他身姿顾长,眉目间,流转着笑意,显然对姚小娘子产生了浓厚兴趣。
随着司仪一声高喝,素手微动,绣球翻飞。
无数双或生老茧,或沾点墨渍的手,纷纷在轰然笑声中追逐着、争抢着,带得绣球一刻不停地在头顶滚动。
道服文士闲闲看着,直至绣球近前,才淡淡然伸出尊掌,捞了一把。
而这一捞,绣球就再未离开。
场上一时静寂。
隔了几息,嘘声四起,数不清的记恨目光,自人群深处射来,带着能将人灼焦的热意。
茶楼上,司仪打量了番道服文士,清隽飘逸,卓尔不群,一双桃花眼着实漂亮。
他低声询问过姚娴后,连忙派人去请新鲜出炉的准姑爷。
“咦?”任子期忽而眉梢一挑,低声提醒孙雁翎,“你用望气之术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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