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急忙点了点头,赶紧又道:“我珠子丢了,想让你帮忙。可是阿娘说,人类讲究礼尚往来,我怕我不答应治河患,你就不帮我找珠子了……”
江菽听了道:“那你阿娘没告诉你,说谎的孩子,要被扔去山上,喂狐狸吗?”
小童水里长大,不知道狐狸是什么,瑟缩了一下。
江蘅便又上前:“你确定,那刘家小公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小童点头。
江菽啧了一声:“多时是几时?晌午时候,你不是说,刘衍刚给他儿子喂珠子吗?”
他摸摸下巴,“给一个死人喂珠子?”
江蘅想了一会儿,问孟长河:“孟先生先前说刘府有邪气?”
他道,“刘衍自为京官,皇城司从未探得他家中有何异事。倒是三年前,王将军西征河湟,彼时,刘衍还只是一名漕运。”
江菽听他一说,记起来了:“那会儿暗卫来报,刘衍运粮出京,把他们家小儿子也带上了。那小子性情顽劣,没人管教得住,刘衍怕是放在家中不放心。”
江蘅点头:“那之后,刘衍自边疆回来,他家小公子就闭门不出,再不露脸了。”
孟长河问:“难道刘家小公子,三年前就死了?”
江蘅似是默认:“中原人用朱砂就水服下,能保尸体不朽。他们西北之地,指不定有更好法子。”
他神色展开几分,吩附江菽,“刘衍当年运粮往河湟,其间到底出了何事,你去查探仔细,我现在去开封府接人。”
江菽啊了一声:“陈审那个老顽固,怕是轻易不肯放吧?”
江蘅道:“我自有办法。”说罢,便拂衣下楼了。
江菽看着他背影,啧啧两声:“才关了两个时辰,这就心疼了?”
他问孟长河,“你说我哥打算怎么捞人?”
孟长河道:“江大人来此,只想确认刘公子是否系银筝误杀。既然这小童都确认,他早就是具尸体了,那接下来江大人只消说,银筝是在为皇城司办事,上前探听刘府古怪就行了。”
江菽咧咧嘴:“怎么连你都看明白了?果然我脑子不好使么?”
孟长河笑:“大人还是先去查查刘衍吧?其间隐情愈多,对银筝就愈有利。”
……
江菽临去,又指指孟长河手里的小童。
孟长河心领神会:“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等问妥了便遣他走,不会留在汴梁城。”
江菽这才放心,出门牵马,往皇城去了。
江菽进了宣德门,没有去枢密院,反而往中书省,找相爷去了。
调兵遣将,本是枢密院之职,江菽要查刘衍三年前外派记录,理应先去枢密院。
可他心里清楚,枢密使高大人只握了个虚衔,自熙宁五年始的熙河开边,全是圣上和王相的谋划。
那些调兵遣将的文件,全是中书省下达的,高大人那边只走个过场。
江菽到了中书省,相爷不在。
他亮出身份,两个小吏领他去了诏书阁,三人翻检半天,终于找到熙宁五年的全部诏书。
数量不少,江菽要拓一份回去慢慢看,被小吏拦住了。
“大人,要看你得在这儿看完,纵然您是皇城司的人,这诏书没圣上手谕,也是不得外借的。”
江菽便只得乖乖坐下,伴着滴漏声,将那一诏书看完。
边疆也有皇城司暗卫,时不时有消息传回。
故而,诏书的内容,江菽理解起来不难,他看完一遍,便将当年的事情摸清楚了。
熙宁五年,刘衍身为漕运,前往河湟地区运粮。
行到秦州突遭大雨,桥梁毁坏,眼看要延误战机。
亏得刘衍天生机敏,找农人买了百十匹山羊,剥了羊皮制成筏子。
又将羊皮筏子连成浮桥,终于将粮草成功送往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