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唾他们一口,从人家臂下飞钻出去。
岂料人外有人,还没窜出半丈远,就被揪住了领子摔回来,泥地里啪地砸出个大坑。
“给脸不要脸?”为首的发话,“将他身上东西全扒了!”
可怜平安,寒冬腊月里,连身上夹袄都被他们抢了去。
恶徒拿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倒是生得细皮嫩肉。”
柳枝炖的狗肉香气传来,他吸吸鼻子,“左右这柴火还旺着,兄弟几个还没吃饱肚子,不知这人肉是什么滋味?”
平安登时吓到腿软,连脸边钢刀也不怕了,拼了命地挣扎。
几个大汉骂骂咧咧,平安以为,今日定要命丧于此了。
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根冰棱子,将无赖握刀的那只手。戳了个对穿。
平安看清楚人,欣喜奔过去:“江大人!”
江蘅连刀都没有提,冷眼看着他们:“滚!”
京师禁火,附近望火楼的逻卒,望见了四里桥头有火光。
江蘅恰好闲着,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群无赖子在欺负人。
那群地痞们,不过是群中山狼,欺软怕硬地很。
见有帮手,哪里还敢久待?
连伤手都顾不了,几乎要爬着走。
江蘅拿刀鞘一划,划层泥土,将那火堆掩了,四下看了眼,又朝桥头走了去。
一棵老柳树,被恶徒们折秃了枝,看样子,去年春天就死了的。
江蘅围着柳树看了许久。
平安瞪大眼瞧,树根好像有个黑乎乎的洞。
他不知道江大人发现了什么,回身说的话,比方才还冷:“站住!把里头东西抬出来。”
平安以为是跟自己说话,颤颤巍巍挪过去。
几个地痞,这时候却识相了,赶紧折回去,听大官人指挥。
……
“这么一扒扯才知道,原来柳树根下,居然还埋了一具尸体!”
平安道,“江大人发了暗号,就又来了几个穿皂靴的官爷,将那一帮子无赖给拘了。今日一早,连那尸体送到开封府。”
他将故事粉饰一番,丢脸的情节抹掉了,添油加醋说完昨夜遭遇。
这才从怀里摸出香粉盒子:“喏,公子你要的唐宫引蝶粉。”
傅春竹夸得也心不在焉:“难为你了。”
平安闻言,不好意思邀功:“我原想找那些姐姐们买一盒,江大人听说你要这东西,就给我了。”
傅春竹疑惑:“他一个男人,又没有妻室,身上怎么有这东西?”
平安吐吐舌头:“我哪里敢问?反正江大人让我转告你,去会仙楼等他就是了。”
会仙楼有好酒,名为玉醋,不过。只清明前后才供。
冬月里镇店的,是一样菜肴,名曰“拨霞供”。
桌上炉火烧得正沸,傅春竹挑了块羊羔肉,往那沸汤里一滚。
那羊羔肉是早早的切好的薄片,已拿清酒和姜芥腌过,片刻拣起来,再滚上胡椒调制的佐料。
沸汤下炙,如拨云霞,饶是天子请客,也不过如此了。
“引蝶粉,看来只是个噱头。我看那东西寻常得很,蝴蝶引不了,最多开春了引引蜜蜂。”
傅春竹道,“指挥使没告诉你,要我在这里等什么?”
平安光顾着涮肉:“左右咱们在这里吃好喝好,总比外头受冻强!”
傅春竹兴致缺缺。
他跟苏辰复约好,今日送薛翠兰回家,没见到薛翠兰本人,他总疑心事情会生变故。
好在,没多时,江衡就回了会仙楼:“瓦市上失踪的薛翠兰,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