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先去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人来开门。
傅春竹上前朝他拱手,还未开口说话。
那锦衣的门丁,上下打量傅春竹一眼,往他手里扔了两枚铜板。
傅春竹一愣。
那人会错了意:“嫌少?年轻人有手有脚。”
他啧喷两声,又摸出几枚铜板放上,“前面张麻子摊子,能买两碗热汤面。”
傅春竹哭笑不得,他忙解释:“鄙人傅春竹,有些旧事,想跟你们老爷叙叙。”
门丁将信将疑,却不放人进去:“小兄弟回吧,老爷今日没心情招呼,府里这会儿正乱着呢。”
……
高台之下,只有灵牌。
台上,戏还在唱着,拨弦的手丝毫没乱一分,他们看样子,已习以为常。
念奴心如擂鼓,茶壶都快被她抓碎,她眼睛死死盯着堂下,连眨眼都忘了。
灵牌上写的名字,她看不清。
越眼去看那三排椅子,念奴越瞧越觉得,人影攒动,像是椅子上的人,一下子全朝这里过来了。
念奴心跳到嗓子眼,下意识要喊娘亲,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捂住她的嘴。
是个老者,他手上沟壑纵横,硌得念奴脸生疼。
那老者只捂了片刻便放手,另一只手扶着念奴的肩。
他开口说话了,念的似乎是一段挽词:“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这声音一出,念奴忽然不怕了。
老者声音祥和,让人听了安定。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老人手放了下来,“走罢。”
念奴回身看他,定定地朝他伸出了手。
那老者牵了念奴转身,他们身边已经不是白墙了,念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到了街口。
她对这个背影,信赖有加,由着他牵着走。
走到街角,忽然看到一匹青色的驴子。
驴子的脖子上系着铃铛,似乎刚吃饱草料,正在反咀。
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衣袂无风自动。
老者松了牵念奴的手,朝他作握:“仙君大人。”
那仙人声音不远不近飘来:“还不到时候。”
声音入耳的瞬间,念奴就醒了。
她睁开眼,崔婆婆站在她面前:“回来了。”
……
念奴眼睛眨了眨,叶淑娘猛地扑过来,将她搂住:“吓死我了!都怪娘不好!”
念奴见娘亲哭成这个样子,懂事地攥起袖子,替她擦泪。
崔婆婆在旁边劝:“好了,能回来就是福气。她这是跟别的东西冲撞了。”
“冲撞?”
叶淑娘抬起泪眼,“婆婆,你可要帮我,本来刘员外家这活儿,我也不愿意接……”
“你倒怪起我来了?”崔婆婆脸色不豫,“一晚上十两银子,要不是谢家小因来了月信,这等好事轮得到你?我将你们介绍给刘员外倒是错了?”
叶淑娘忙说不敢。
她缓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又喊荣老板进来,付看病的钱。
崔婆婆拿了钱,临走道:“孩子也未必是在刘府受的惊,你们大人想想,最近可有沾上什么不干净东西?”
她眼睛往货架上那些骨董玩意儿一转,手帕一塞兜里走了。
待人走了,荣老板数落娘子:“我说不让她去吧,你非得让,闹成如今这样,还好只是虚惊一场。”